应枫拖了椅子过来，大喇喇的坐下，一副地主盯长工的模样：“许大设计师，请开始你的表演。”

“……”许世昀难得听话，只是握着鼠标的手都有点不利索。

病房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许世昀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瞥应枫，看了几次之后，应枫不耐烦地发话了：“我脸上有你的设计资料？”

当然没有。

只是许世昀被应枫盯得有些尿频尿急，总觉得下一秒应枫就会操起椅子把他砸进icu病房。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应枫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许世昀思索了几分钟，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说道：“其实被你发现真相后，我也松了一口气。”

应枫挑挑眉，没吱声，意思是你继续。

“骗人的滋味并不好受。”许世昀叹了口气，“尤其是相处之后，我发现你也没那么讨厌。”

应枫的眼睛顿时瞪得圆圆的，许世昀马上补话：“不仅仅是没那么讨厌，其实也挺好，真的，挺好。”好的许世昀很愧疚，自认为配不上应枫的喜欢。

应枫等了一会儿，见许世昀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便问道：“说完了？”

许世昀摇摇头，他还没有说完，他想对应枫说不仅是挺好……但是……其他的话他现在没有什么资格再说出口，许世昀犹豫了一下，才又点点头，表示自己说完了。

应枫的双眸慢慢沉了下去，就好像夕阳的余晖没入山坡，最后的光湮没，剩下的只有一片冷寂，他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谢谢您好评。”

应枫的阴阳怪气让许世昀有些不适应，然而这也是他自作孽，是他把可爱的小白兔给弄丢了。

许世昀凝视着应枫，千言万语最后只变成一句对不起。

这三个字就像投进深井的石子，听不到水响。

过了半晌，应枫才给了一丝反应：“现在说这话有意思吗？”唯二的两次恋爱，唯二的两次真心相待都是个笑话，好像这两人就是上天派下来告诉他，他的人生有多失败。

不愉快的对话让两人之间陷入谜一样尴尬沉默的气氛中，病房里只剩下鼠标按动的声音。

“许帅！您怎么样了啊，城达的人太狠……”天蓝许世昀这个项目组的人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就嚷嚷，喊到一半就见到应枫这尊活祖宗墩在旁边，众人立即噤声。

应枫看了眼他们，很识趣的起身退到一边。

“应经理。”天蓝的人稀稀拉拉打了声招呼，应枫点点头。

“许帅，你腿摔的严重吗？”

“不重，医生说大概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哇，那不是可以不上班了。”

“你怎么不摔到胳膊呢，真是个劳碌命。”

“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天蓝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病房顿时一片热闹，应枫站在旁边，显得格格不入。

“许哥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徐尚嘉是几个人里最靠谱的，在她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时，他从一群叫喳喳的乌鸦中脱颖而出。

许世昀一脸感动：“饿瘪了，还是小嘉好，不像她们都没良心。”

“是啦是啦，我们都是坏人嘛，小嘉最贴心。”几个妹子痛快地承认了。

徐尚嘉细心地把热汤倒出来，主动喂许世昀吃，许世昀感觉跟随着汤勺而来的还有应枫身上散发的森森冷气，他连忙摆手道了声谢：“我自己来就好。”

徐尚嘉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但也没强求，又乖乖的去盛粥。

应枫将这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其实没有丝毫暧昧，应枫却依然觉得这两个狗男男十分碍眼，他冷冷哼了声，转头离开。

“应枫，晚点我联系你。”许世昀虽然在和同事说话，但是注意力其实始终没有离开应枫，所以应枫一动身，许世昀就发现了。

“工作之外的事就不用了。”

两人的对话让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好意思细问。

早早下班的应枫在离开病房后忽然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平时繁忙的工作压得他几乎没有私人时间，有的话也用去谈恋爱了，现在既然失恋，时间自然也空下来，应枫有些茫然的在大街上压马路。

浑浑噩噩中，应枫回了家，倒头就趴沙发上，这样竟然也睡着了，夜里11点，应枫饿醒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呆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做晚餐。

原本应枫觉得自己会很难过，很愤怒，但现在他才发现，他心中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就是浑浑噩噩的，脑袋仿佛僵化了一样，思考不了任何东西。

应枫随便煮了碗面条，口感味道都大失水准，不过现在对他来说都没差，他捧着碗坐在茶几前吃，一眼正好瞥见手机屏幕闪烁着提示灯。

应枫拿起手机看了看，全是许世昀发来的信息。

“今天我同事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路上注意安全。”

“如果你还没消气，可以明天来医院，随便你打随便你骂，别憋着。”

“应枫，你别生闷气。”

起先是道歉、安慰、关心，最后还是道歉、安慰、关心。

没有……

没有……没有……

应枫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都没有他最想看的那句话。突然，手机震动起来，伴随响起的是一首老歌，那时应枫经常在坐许世昀的车时听到这首歌，他就换了。

屏幕上显示着许世昀的名字，应枫犹豫了很久，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