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北正想着接着十一月十一那日生辰之际和宁衡讨点甜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在这之前宁衡受诏入宫侍疾,他也没法继续和宁衡斗智斗勇。宁太后的病症厉害,待病情稳定下来,宁衡便陪着太后在护国寺住到了十二月底才回京城。
护国寺朱定北之前已经和祖母走了一遭,老夫人下定决心每年都来分护国寺还愿,答谢佛祖保佑孙儿身体康健。
朱定北回京后,这个生辰过的最是冷清。因为天气异变的关系,洛京许多人都受了风寒,楼尚书也在此列,因此兄弟俩也无法陪着朱定北过生辰。
镇北侯府的温情却不会被外头的寒风驱散,十一日一早老夫人便兴冲冲地拉着来请安的孙儿换自己做的冬衣,朱定北这一年长势极好,许多衣服穿过一月尺寸就不符了,这可把老夫人乐坏了。现在看孙儿穿着自己亲手做的冬衣,端的面冠如玉公子翩翩,脸上绽出一朵花儿来。
“原本备着你年尾穿的,还特意做大了些,没想到正好合适呢。”
老夫人站在孙儿面前,见自己竟然要仰头看孙儿了,不由又有些多愁善感起来:“长生长大了,真好,祖母真高兴。”
朱定北嘻嘻笑道:“祖母放心,长生再大也是您的乖孙儿,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您和阿爷,孝敬你们。”
老夫人轻易又被哄笑了。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两老送了生辰礼,老侯爷被老夫人嫌弃了一番眼光,不服气道:“这刀有什么不好,咱们朱家的男人都得耍一手好刀。”说起这个,他就不免提起宁衡来:“今年我这身骨头倒是服帖,这鬼天气也没犯病,回头得好好备份谢礼送长信侯府上。”
老夫人嗔道:“好没诚意,依我看还是请那孩子到府上来,我亲自下厨谢谢人家。”
不仅是老侯爷,她这嗓子的毛病也好了不少,这些年冬天里就没有这么快活过了。
朱定北想起宁衡提前送的那份生辰礼,暗道,他过两个月的生辰自己是得好好备一份厚礼了。
镇北侯府上其乐融融,皇宫里,贞元皇帝却失手摔了茶杯,烫了手也没注意,急声问道:“是什么人,你可看清对方模样?”
跪在下手的暗卫心惊,没想到自己不甚在意的一件小事竟然会让皇帝陛下如此失色,忙仔仔细细回忆了前后细节,回道:“陛下,对方一行有五人,身着黑衣头戴风帽,在墓前祭拜时也未出声。那些人的身形看上去像是军伍中人,且各个都是内家高手,属下敛息且离得远,却被对方察觉。那群人不欲露面,发现属下之后便离开了,属下也为看到他们面孔。不过事后属下探查过,这些人只是普通祭拜,在陈阁老墓前敬了酒,并无异常。”
贞元皇帝坐回椅子上,挥手让暗卫退下了。
东升太监硬着头皮上前道:“陛下您的手……”
“东升儿。”贞元皇帝忽然出声,似乎想说什么,半晌又苦笑道:“是朕……痴心妄想了。人死了,就不可能在回来了。”
而远在鲜卑府迎接了军师一行的朱振梁听说他们差点和皇帝的人正面对上时,差点没跳起来,待确认了双方没有打过照面,没有露出马脚,才僵着脸道:“你们师兄弟二人还真是……一个师父教导出来的。”
他本想说心有灵犀,好险咽回去了。
古朝安瞥了他一眼,道:“我遇上管叔了。”
朱振梁意外,“他专门等着你?”
否则他们轻装简行行踪隐蔽,怎么会这么不凑巧就被陈府的管家也撞上了。
古朝安点了点头,“是师父的意思,他……给了我一封信,信上……师父说,让我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惟此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