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面目

一旦苗微没了仗势，程大太太先前那点子假好心立刻就收了回来，她把刚才带的茶叶、点心、鸡蛋重新装了回去，对苗微道：“我倒忘了，你三表嫂齐氏可也该生了，这东西还是拿着给她将养身体。”

就差直接说，横竖你也没什么可利用的了，讨好你做什么？

苗微当然不稀罕程大太太拿来的东西，对她这种出尔反尔的行径也不意外，只冷眼看她把东西都装好，提了篮子就走。

程大太太打量着屋里摆设，连墙角那座香炉都瞧着眼热，她走过去敲了敲，道：“这是金的还是镀金的？”

苗微道：“铜的。”

铜的啊？

程大太太有些失望，又看向百宝阁里的瓷瓶：“这个呢？看着倒像有些年头的东西。”要是前朝古董，那可值钱了。

苗微拦住程大太太，道：“大舅母，这些东西值钱也不好，不值钱也罢，都是我自己的东西。”

程大太太啧了一声，恋恋不舍的看了又看，对苗微道：“不是我说你，没了贵人，你自己拿什么谋生？到头来还不是要程家养着你？我可跟你说，程家没那么多闲钱，以前你还是个孩子，一天也用不了几碗饭，我舍也就舍了，现在可不成，你们娘俩呢，要吃要喝要穿，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她伸手对苗微道：“要我说，你不如把这屋里值钱的东西都理一理，值钱的呢，你托给我，我替你寻个好主家好换几两银子，你们娘俩也不至于捉襟见肘不是？”

苗微浅笑摇头：“我自己有银子。”

这么多年，大舅母的功夫渐长，来不来的先糊弄自己把值钱的东西都给她。

程大太太耳朵动了动，她自己有？能有多少？

她虽没说话，可那神情都要问到苗微脸上了。

苗微不答。

程大太太心念电转，想着她手里有好东西，那就先哄着，没必要现在就跟她撕破脸，想到这程大太太笑道：“舅母托大，嘱咐你两句，这柴米油盐，哪样也离不了银子，你可得精打细算，别没几天就全败化了去。”

见苗微神色莫测，也瞧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横竖眼巴前是讨不着便宜的，程大太太也就出了门。她边走边问苗微：“你这院里一共几个人？要我说，你们娘俩有个丫头，有个婆子就足够了，何必多养那么多闲人？”

她一脸“我为你好”的模样，道：“要不这样，你把这院子里多余的人都打发到我那儿去，有什么事，你招呼一声我就让她们过来帮忙，也省得你给她们发月钱。”

苗微笑着拒绝：“不用大舅母忧心了，这院里人本就不多，就这我还嫌太清净了，想着再添几个人呢。”

“那也好，不然明儿我带人牙子过来，你拣着可心的挑几个？”

她还真是见缝就钻，一点儿占便宜的机会也不放过啊。

苗微仍旧拒绝：“不用了，林妈妈过几天就到。”

“她？”程大太太一脸的不高兴，她也不掩饰自己的不高兴，对苗微道：“要不说你这孩子不懂事，这奶娘虽说于你有养恩，可这老不死的仗着主子的恩宠，私底下做恶事的多了，我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处处掣肘，这才把她打发了，你倒嫌日子过得忒舒坦，还要把她接回来，你傻不傻啊？”

苗微：“……”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傻，从前只活小小的世界里，一味的惧怕就好，根本没心思揣测人心，这会儿面对多变，且又真真假假的程大太太，她才发现活着真的不是一件易事。

也许有一天，她也得审时度势，用不同的面孔对待不同的人，就像现在，她也早就习惯了用懦弱、卑微的面孔迷惑程大太太，好诱得她不会使出更激烈和更丧心病狂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其实没什么难的，她从前太懒了。

想到这，苗微噙着浅淡的笑意道：“大舅母，苗微的意思是，我这儿真的既不能再添人也不能再少人了。”

程大太太脸蓦的就红了，她含恨的眼神落在苗微脸上，才心惊的发现，好现这一年多没见，苗微不似从前那弱弱小小的小姑娘，可以随便几句好话就哄得她乖乖把家底全部奉上。

她也会讽刺自己了！

程大太太落荒而逃。

苗微一直站在二门口，望着那道影壁，许久都没动弹。

粟米把斗篷给她披上，抱怨道：“姑娘也真是的，做做样子就成了，怎么还这么诚心，不过几步路，虽说绕了些，这回大太太早到家了，您可还冻着呢。”

苗微躲开粟米要给她系带的手，道：“我一点儿都不冷，也不为的是送她，只是一时想心事。”

粟米一挤眼睛：“姑娘在想顾小将军？”

大抵人人都敏锐的，就连粟米这一直浑浑沌沌的小丫头似乎也开窍了，知道她现在心境有所改观，时不时就要打趣一番，好像料定她不会生气一样。

苗微确实没生气，她也确实是想顾尘安了，但这种想又不一样，她感慨于他对她的纵容，又感慨于他的勇气，她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他得冒多大风险？可他仍旧把小小留给了她。

苗微没否认粟米的话，只笑了笑，她拉住粟米的手腕，微眯了眼睛道：“粟米，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粟米毫无心机的道：“奴婢以前就想着跟着姑娘一辈子，只照顾姑娘一个人就完了，现在有了小小姐，以后奴婢就替姑娘照顾小小姐。”

苗微并没指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