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愣了下，全然想不到何鉴还记得他当初这一句话。

当初，他追着腿长的何鉴往另一处教学楼赶着上课，疾步穿过林荫小径时，看到荡秋千的情侣，便随口说了这一句。

佘山脚下的花园学府，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凡是携手步入历史悠久的佘山大教堂的情侣，将来定也能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这种狗血的传说，浓情蜜意的恋人们却很愿意相信，毕业前总是要去上一次的。

与多数恋爱中的人一样，江彬说这话时满怀期待，但说完便后悔了，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何鉴的神色，生怕他因此而介怀。

然而何鉴给的反应是全无反应，这般的默不作声，远比不耐或斥责更令江彬心寒。他放缓了步子，看着何鉴渐渐与自己拉开距离。

他不在乎——江彬想

他不在乎他的感情，不在乎他的憧憬，不在乎他的奢望。

从一开始便知道，可偶尔仍会浮上些期许。

若被狠狠戳破这肥皂泡也好，可偏偏，他默许——许他白日做梦，许他自作多情，许他自寻烦恼……

江彬的心中泛起一股熟悉的酸涩，那些青涩的回忆已被时间冲刷得失了饱满的色调，可那些残留的感情，却依旧顽固地附着于回忆的胶片之上。一念及，便揭一层伤疤，痛得红了眼眶。

“当初，你说去佘山……是想做什么？”何鉴穷追不舍，仿佛那三年，苦苦追求全心付出的是他。

江彬垂眼，不让眼中的腾起的水汽被何鉴发现：

“不记得了。”

何鉴似乎也猜到江彬不会正面回答他，沉默片刻后又道：

“那么如今，你还想去吗？”

江彬抬起头，微红的眼望向何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

“想。”

何鉴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继而欣喜地跃动着。

“和我去？”

“嗯。”江彬答得爽快。

何鉴有一种念想了许久的珍宝忽然摆在跟前反而不敢触碰的感觉，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道：

“那去了，想做什么？”

江彬凝视着何鉴的眼，一字一顿道：

“把你从山上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