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倒还卖白云霄面子,只是又瞪了陈元一眼,这才收回藐视的目光道:“你算是个明白事理的,看在你的面子,今日就饶他一命。也罢,我也不想再在人间停留,免得染了一身污浊。”说罢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与之前那一男一女一样,很快消失不见。
陈元从夏成墨背后探出个头,见女童确实已经走远了,低头低声道:“说什么一根指头捏死蚂蚁,一根手指头怎么捏死蚂蚁?……还说我应了她给她画画,分明是她问小生会不会画符箓,小生便应了声‘是’,但并不曾答应过她画那些不肖灭祖的东西。小生只是回应她‘会不会画符箓’的问话,是一种礼数,怎么能算作答应她的要求?世间竟有如此不讲理的人,竟想将两件不同的事混为一谈,如此颠倒是非黑白,真是有辱圣贤,有辱圣贤。”陈元这般自言自语,夏成墨与白云霄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元还沉浸在他自己的话语里,白云霄看了看四周早已散去的人,再瞅瞅附近被破坏一通的东西,向陈元道:“陈先生,摊子这个样子,你作画已是不行了,不如回家去吧,休息一下,压压惊。”
陈元这才注意起自己的东西,失声痛叫一声:“哎我的摊子,我的符箓……小生真是命运多舛,竟在如此喜庆的日子折了这许多东西……”一面念着捡起两样来看,都是大半已损坏,成了破碎的废纸。陈元痛心不已地喃喃:“为何会如此……为何会如此……出门前也看过黄历了呀……”伤心得跌坐在地上,失去了力气。
夏成墨弯腰捡了一张尚算完整的符箓看了看,有些吃惊,手指拂过纸面,竟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灵气。夏成墨看向陈元,这书生周身气势与他外貌一般普通,确实只是个寻常人,没有半分修为。但他画出的符箓却像专门修习过的,虽还比不得那些专攻此道的天师,但的确有着少许可以震慑邪灵的灵气。夏成墨不禁赞叹陈元的天资,猜想他必然是下了功夫,才能有这本事。
陈元还在为自己的损失长吁短叹,白云霄拿出个小瓷瓶递给他道:“这是我家中自制的药丸,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可以内服,也可以用水化了揉按,先生收着吧。”
陈元看了看白云霄,却没有接过去,而是道:“两位恩人救了小生性命,小生怎可再受恩人的东西?所谓无功不受禄——”
夏成墨笑着打断他道:“你也知我们帮了你不少,就更应该收下药丸。你受了伤,若回去后再因此躺上十天半月,不是白费了我们的功夫?”又摸出一小块碎银,合着瓷瓶一起塞到陈元手里,“你符箓画得不错,我虽修道,却不擅长这些,想买下这张完好的以备不时之需,你总不会不卖吧?”
陈元被夏成墨说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自然不会自然不会!恩人若是不嫌弃,送给恩人便是,小生怎可再收取恩人银钱?”说着要把碎银还给夏成墨。
夏成墨摆摆手道:“修道之人讲究累行善积德,若是强取白得了东西,会减损功德的。你画的符箓,我用银子换取,这是正好,若我白得了你的东西,就要于我修行不利了。”
被这么一说,陈元惶恐道:“恩人教训得是,是小生唐突了,小生谢过恩人。”说着又对夏白二人作揖。
白云霄道:“你今日受了不少折腾,回家好好休息整理一下吧。”要将他扶住,不再受他的礼。
陈元忙让过白云霄,而后道:“小生谢过恩人。冒昧问一下,恩人可是来此游历?小生在此居住了十多年,道路景观还算熟悉,不知可有两位恩人能用得到的地方?”
夏成墨道:“那倒不用了,我二人只是随意走走,也大致识得路。倒是你,身上有伤,自己能回去吗?”
陈元连连点头道:“可以的可以的,劳烦恩人挂念。寒舍离这儿不远,恩人若能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夏成墨笑了笑道:“萍水相逢的举手之劳,你不必太介怀。我二人路过此地,不会多做逗留,就不打扰了。倒是你这模样,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陈元听这口气,也明白了贵人不想再麻烦,连忙道:“谢过恩人,小生这便归家。”接着简单收拾了剩下的东西,又是千恩万谢后,总算离开。
夏白二人看着陈元慢慢走了,这才想起本来是出来逛长生节的,经这么一打扰,已浪费了不少时光。
夏成墨看了看周围的狼狈,拉着白云霄便走。一边走一边道:“阿霄,我们还是接着逛吧,不能错负了良辰美景。”
白云霄由着夏成墨拉走,一面无奈笑了。毕竟难得一次,也就由着夏成墨去了。
第14章 第十一章 游玩
二人在城中游玩,没有特别目的,哪里人多就跟着去看看。白云霄如今虽是女儿身,但有数百年修行在,体力不差,夏成墨是修道之人,脚力也是上乘,于是一直游览也不觉得疲累。
待到暮色渐起,华灯初上,二人终于从热闹中回过神来,只觉饥肠辘辘,于是停下脚步觅了个果腹之处。
两人在路边一家馄饨摊坐下,要了两碗青菜馄饨,看夜色渐浓,街上亮起辉煌灯火,显出另一番与白日不同的绚丽景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