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转身折了回来。
崔坪愣愣抬头,却见崔南观居然站在他的面前。
“你怎么没走?”
“狱卒通融,准许我来送大伯最后一程”
崔坪冷冷哼笑:“连狱卒都能买通,看来你确实是留有一手”
“我留的,又何止一手?”
崔坪眸色一闪,抬头看他。
崔南观居高临下的看他,双眼锐利而又轻蔑:“我送大伯的这份礼儿,大伯你可喜欢?”
崔坪浑身一震,猛然起身冲了过来,却被栅栏拦着,他狰狞的盯着崔南观看:“当真是你!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
“大伯神机妙算”崔南观眸光阴寒而又竟是锐利,可他嘴角却依旧带着淡淡的弧,只是他的话却很是阴冷:“当年大伯买凶杀我不成,便该料到会有今日,只是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买”
崔坪怒吼着,狰狞着像是想要冲出去将崔南观撕成粉碎似的:“就为了扳倒我,你不惜拿众人的性命做筹码!崔三!你就不怕你舍了孩子套不着狼还白白拉了你爹娘陪葬吗!”
“崔家富贵够久了,也是该吃些苦头了”崔南观只是淡淡一笑,如沐春风般的优雅:“大伯,你也该歇息了,崔家的荣耀你注定担不起来,这一路大伯只管走好,我,也会代大伯照顾好大伯母跟二弟他们的”言罢,他转身就走。
崔坪盯着他的背影,恶狠狠的喊他的名字,可最终却也只能看着他就这般扬长而去……
崔家流放,众人不论老少全都被铁链拴着,在官兵的押送下离开京城。
崔坪被押送刑场,夹道两边的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更有成群学子,结伴而来,对着崔坪一通怒指,他们成群结队,口中念着的打油诗,是崔坪往日所为。
朗朗乾坤天地分。
复复皇鸣手中吹。
平平学子苦寒窗。
年年往来年年回。
山川不移住家户。
门庭院前落繁花。
输赢有成手中掌。
真才不敌朽木梁。
为官两口无人说。
红门院前权贵当。
繁华朱门三佳姓。
举头三尺坐高堂。
一织两网盘丝错。
大鼓高震无声响。
清流翻浪黄沙扬。
何得晴天见明日。
学子们朗朗上口,高声而念,一声声激愤异常,若不是有士兵维持持续,只怕早有人都冲了出去,扔崔坪一脸的垃圾。
此番被皇帝贬官查办,斩首示众的,并非崔坪一人,另外还有好几个大人也受了同难。
午时三刻。
刽子手手起刀落,崔坪等人连叫声冤枉的机会都没有,就通通人头落地,血溅一地……
崔家败落,朝堂整肃。
同年,立夏。
天气炎热,穷苦人家的孩子都不爱穿鞋,光着两个小脚丫就漫山遍野的跑,一个个脏兮兮弄得活像是叫花子一样。
青州桃花村,以桃花闻名,这里不论时节,几乎节节都有桃花可以盛开,只是因其品种的关系,而只能做盆景观赏之用,正儿八经的桃树,早过了季节,那一颗颗的果子都被村里的孩童打下来,啃了一个不成体统浪费粮食,可偏偏,孩童顽劣又生的活泼,当父母的吼两声还行,真下手打,谁家舍得?只怕当爹娘的吼了一声,那爷爷奶奶的就冲了出来急忙护住孙儿,顽皮一些的,早已经撒丫子跑了远去,不玩到天黑父母气消了,估计是不肯回家的。
书堂里,年老的夫子坐在按后摇头晃脑地教孩子念诗,一首一句,念的生动处境,可哪知道……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撕裤裆”
满课堂的孩子当即哄堂大笑。
老夫子回神,当下喝骂起来:“谁在外头胡咧咧呢!”
窗外,那人还在吟诗:“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老夫子摇摇晃晃,走向床边,看那坐在窗台下的人影,点头笑了:“不错不错,难得你居然还背对了一首”
那人仰头,脸上带着孩童似的纯真,被人夸奖,他露齿一笑:“夫子好”
老夫子点头:“张子房啊,你又来听课啊”
子房腆腆一笑:“我没进课堂,只在外头,所以不用交学费的”
老夫子瞪眼:“你还好意思说!要是这村里的孩子都像你这样,我吃什么?”
“西北风”子房张口就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