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馆一层运货电梯前,江鸽子手捧着一本艺术家的自传正在看,不!应该说,那只是随意快速的划拉!
遇到有图片的,他就停一秒,然后继续快速的划拉。
“您在干什么?”
“他们说,有些艺术家会把现金放在纪念册里,贿赂评委……”
“……”
周松淳面露愁苦,推着一辆堆满纪念品袋子的小货车当杂役。
一辈子的脸面都丢光了,再也捡不回来了!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混成这个样子,从皇子第一大秘,坠到杆子爷身边的杂役助手,那只是简单的几秒。
殿下要是来推车,他也不必活着了,所以,所以江鸽子叫他推车,他就推了,甚至他都没敢反抗就跟着江鸽子,在楼里到处溜达。
鸽子手里还拿着一大本请柬门票,寻了对口的地方,他就进去,坦荡的到处要人家的纪念品,还有那些免费的礼品盒子。
周松淳在心里怒吼!
要这个干啥!想要叫他们送来不好么?还推着车去人家门口要?
他的尊严呢?就没人考虑一下么?
真是……长这么大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
所以,当木先生带着一家人来到安静的货运电梯旁边的时候,周松淳正一副生无可恋的死人样子,正全身心的趴在车推杆上歇气儿。
而在他这幅死人样的衬托下,江鸽子今天漂亮的就跟个神仙一般样儿,还飘飘欲仙的。
这一下,算是把木先生一家都给惊艳到了。
辛甜微微的惊呼了一声,捂着嘴巴,低声对她的母亲说:“妈妈,我看到了美人!大美人!巨大的美人!”
虽然巨大的美人是个错误的词汇,然而,已经看傻了的木家人,已经听不出这句病句了。
江鸽子听到小声的惊呼,他抬起头笑着点点头,接着旁若无人的低头继续划拉。
六福玉坠从他脑后掉在他肩膀上,垂在空气中,相互碰撞,偶尔发出一声玉脆,听上去好听极了。
江鸽子今天是好看的,整齐的,体面的,讲究的,齐齐整整,光光鲜鲜的……怎么说呢,从今天起,他户籍上算是正式迈入十九岁了,总算可以给国家纳全税了,可以佩戴六福了。
六福,就是他脑袋后面那几块漂亮,看上去很贵的玩意儿。
六福挂坠,是九州男性,可以佩戴一辈子的首饰。
它可以环在腰上,绑在脚上,扎在头上,挂在脖子上……算是相当灵活的一种装饰品。
并且这个题材从木到金玉,都可作福。一般随家庭经济情况走,也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同时,六福也是古代九州庶民,一生唯一一次可以佩戴玉饰的机会。
至于为什么老三巷人要送江鸽子六福?
那是因为,十八岁到十九岁的这个生日,对九州男性至关重要。
九州人都有个质朴观念,就是他们纳的税务越多,国家就会越富有,社会福利也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合理周全。
从十八岁之前的半税到十九岁的全税,是人生承担一切责任的第一步。
江鸽子虽然不过生日,这也不是他真正的生日,可老三巷的街坊,又怎么能忘记他的重要日子呢。
所以今天大早上起来,一开门,一群早就等着的,街里的奶奶婆婆,笑眯眯的就一拥而上,按住他给他梳了头,还给他佩了六福玉花件。
如今他身上,从里到外都是老三巷商铺行子,给他亲手制作的的衣服鞋袜。
而从他戴了街坊的六福这天起,老三巷人,就应诺,遵循古礼,开始奉养他们杆子爷了。
也就是说,从今往后,街里如果有绣庄,衣服店儿,江鸽子这辈子就不必买这些东西了,人家会到季就给他送来,作供养。
就像孩子孝顺长辈一般。
而老三巷从今后,也要开始靠着江鸽子来照顾安排,制定的规矩开始生活了。
他们会坦然的接受江鸽子的照顾。
还有,其实规矩有时候也是一种保护。
一直到这时江鸽子才知道,虽然老三巷街坊喊他是爷,可从前真的就只当他是个孩子,有很多事儿是不会找他的。
前些日子,江鸽子给孤寡做了衣裳,安排了冬季消耗,大家就寻思着,既杆子爷撑了老三巷的家门儿,担了责任,他们也不能做瞎子,没良心的看不到。
所以,就按照老礼节,全街供养吧!
所以老三巷每家每户都出了一大笔钱儿,郡上的珠宝店都瞧不起,而是买了上等玉料,寻州那边的高级珠宝店,花了好些工费,给他做了传统玉六福。
街坊这样有心,什么都送来了,江鸽子也不得不全部上了身,打扮给街里的祖祖阿奶,众长辈们看。
他今天穿的是街里老履店儿顶级大师傅,亲手做的牛皮过膝黑色长靴,黑色老款马裤,上身是段大嫂给他亲手打的,嫩白色小高领木奉针麦穗花毛衣。
外面还套着一件,街里老绣店儿送来的,坠地无袖黑色暗纹,滚大红狐毛边的大坎。
这件大坎,还是咱五姑奶奶亲手指点的暗纹绣艺。
并且他的胸口今天也佩玉了,第二颗扣子下面,配了个连燕子从中州给他定制的顶级白玉小猴子。
上次他还纳闷,为什么连燕子送来一盒猴子?
这是笑话他是个耍杆子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