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白皙的胸腹和背脊在夕阳残影下染上蜜色,姣好的轮廓体态在柏油绿荫下印上动态。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得整好衣装。
顾西贺把领子扣到最上面,盖住锁骨,站起身道:“林好,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们算什么?”
当年,林好的父亲,同膳堂首席主厨林兴业放弃了大好前途而辞职跳槽。受雇于顾氏集团总裁顾海礁的私人宅邸,成为顾公馆的家庭主厨。
亲朋好友都知道,他是因为离了婚心情不好,所以带着儿子换个环境。结果在顾家一做就是十二年。
顾家夫妻偏好林兴业做菜的手艺,也满意他少言寡语不多事的温吞个性。毕竟上流社会最看重隐私,嘴巴严可是家庭雇佣的一项基本考察原则。
而与此同时,和小主人同龄的男孩林好,凭借着超出年龄般成熟的察言观色,彬彬有礼的良好教养和机智乖巧担更是深得顾氏夫妻的喜爱。
从小叛逆又孤僻的顾西贺更是从林好进门的那一天起就只喜欢黏着他,也只肯听他的话。
林兴业受雇于顾家,薪资待遇皆丰厚。但佣人就是佣人——佣人的小孩,就算没有连带雇佣关系也要算作下人。
在顾家,下人是不能跟主人在一张饭桌上吃饭的。
“西贺,我已经申请了保送中科医大。”林好站在距离顾西贺半尺远的距离,从喉咙中流淌出的音色比傍晚的风声还要轻柔:“离开顾家以后,我们应该算…朋友吧。我想,就不用再喊你少爷了。”
“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么?”顾西贺停下脚步。现在明明就是暑期,但他身上凛然的一个寒战却仿佛是来自极北冷风侵袭。
“我虽然不会再住在顾家,但并不离开这个城市…你留学归国或者寒暑假…”未到霜冻,林好的眼镜上却蒙上了一层错觉般的雾气。
“你干嘛要保送医学院?你成绩那么好,随便考都考得上。那个保送名额让给我吧——”
顾西贺突然转过身来,眼里闪着似真非真的决心。
“什么?”
“你学医我就跟你一起学医,才不要去那个狗屁国外商学院。”顾西贺低着头,干净的刘海下面一双眼睛直垂地面,林好看不到他瞳孔中映着的自己此时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西贺,别闹。”
“我没有闹,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男孩一手插着校服口袋,另一手顿了一下抓抓头发:“是…跟你在…一起上学!”
“你从六岁就跟我在一起上学,还没上够?”林好笑道。
自从发现儿子喜欢跟林好在一起玩,顾家夫妻便跟林兴业商量,希望林好一路跟着顾西贺伴读。
即便在林兴业患了癌症的最后两年,也没有将他们遣散,并依然为林好出资了圣华夫贵族高校的学费。
这些投资,除了多年主仆情义之外,自然也是有积极打算的——他们当然是希望像林好这样出色的孩子,能给将来注定要接管家业,但目前还很不学无术的大少爷做做好榜样。
但没人知道这个差强人意的结果:林好没能叫顾西贺的成绩提高几个百分点,也没能叫他的性情变得友善又阳光。却在十六岁那年的夏天,被顾西贺压上了床。
“怎么可能上够?”顾西贺抬起邪魅的笑眼,往林好身边凑了半步,紧实的胸膛在纯白的校服衬衫下略略起伏。一语双关的戏谑,叫眼前的男人顿时面红耳赤。
“西贺,你将来是要继承顾氏的,怎么好去跟我学医呢?”感受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药棉气息,林好仰起头,迎上那坚强桀骜的眸子:“而且学医很苦,你那么讨厌物理化学——”
“我不管,学不好就不当医生,当病人总行吧!把所有的病得一遍,让你治一辈子!”
扭头扎进夕阳里,男人的背影镀着一层淡淡的金色。林好加紧几步,试图去追,却总也踩不到他拉长的影子。
顾西贺,其实一直想问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我之于你,究竟算什么呢?
顾氏夫妻忙于生意多应酬,偌大的别墅在奢华中荡涤着冷情,常常就只有顾西贺一人孤零零得坐在餐桌前用饭。
林放进自己的房间——靠近一楼整备室的一间客房,干净简洁,面积也不算小。
那曾经是他跟父亲两人的房间,生性喜静的父亲在无数个这样的夜晚跟自己共享这一方小书桌,一个写作业一个看菜谱,半天不说一句话的默契融进岁月的依偎里。
如今换做一袭黑白遗像上墙,轻轻薄薄仅占一本书的宽度厚度,倒叫林好感觉那屋子大得让人空虚不安。
从后厨盛了点简餐正欲回房,顾西贺叫住他。
“过来帮我把这个喝了,等下他们又要罗里吧嗦。”少年的目光游离在餐厅一侧飘然灵静的落地窗畔,夜的深渊融进花园的静谧。
林好一看,原来是顾西贺最讨厌喝的蘑菇汤。他的每餐饭食都是主厨搭配好的营养餐,由不得他爱吃或不爱吃。
“只有林伯才能把我不爱吃的东西都做的那么好吃…”顾西贺拄着下巴幽幽得说。
“西贺少爷,人总要学会习惯那也失去后所带来的不习惯。”林好站在他身边,端起汤碗凑到嘴边:“下不为例。”
“什么习惯不习惯,你又不要念中文系,文绉绉的。”顾西贺不由分说,拉着林好坐下来:“过来一起吃。”
“这个不好吧…”顾家有二十六个佣人,二十六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