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衡使劲感觉了一下,旋即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麻沸散的劲没完全过去,他还有点想睡,只是强撑着不让自己闭眼,晶亮的双眼紧盯着庄灵。
“想睡就睡,睡着就没这么疼。”庄灵道,他的手传来轻微的触碰,低头一看,韩衡的手指小幅度地试图勾住他的手,但动作很吃力,那手指就像在庄灵心里轻轻挠动。
庄灵把韩衡的手握在掌中,贴在自己脸上磨蹭两下,磁性的嗓音低沉道:“睡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你,等你睡饱了,我还在。”
韩衡实在有点撑不住那股铺天盖地而来的困劲,他从来没这么困过,很快手指就松弛下来。
虽然那手指已经没抓着庄灵不放,庄灵还是握着韩衡的手。庄灵忍不住暗想,这手真小,真不像个男人,但韩衡行事说话无一不是个强硬的男人,他的决定无人能够动摇,想到什么立刻就会去执行。而且,没谁比庄灵更清楚,眼前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否则他直接就娶过门当媳妇了。就是这么个男人,居然能孕育生命,也不知道这是天降的幸运还是不幸。
庄灵没意识到时,手已经抚上韩衡的手背,轻轻揉搓韩衡微凉的手指,搓暖一只手,又拿起另一只揉搓。
韩衡的手指细而长,比寻常男子显得娇小,手掌柔嫩,几乎没有任何茧子,这是属于大梁国师的手,过的是养尊处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优渥日子。韩衡一身皮肤就像最上等的丝绸,光滑柔润。
现在为了这张脸,他的腿和背都有了巴掌大的伤,即使恢复得再好,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完美无缺。
庄灵手伸进被子,搭在韩衡肚皮上。他的肚腹摸上去没以前那么柔软,郎叔说是因为有孩子了。
庄灵紧绷的面部线条渐渐柔和下来,眷恋地来回摸了好一会,才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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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天,每天被难耐的疼痛煎熬着,疼着疼着韩衡都有点习惯了。每天上午郎大夫过来给他换药,第一次看见白大腿上巴掌大的伤口时,韩衡牙花一酸,那滋味别提了。
不过看习惯了,又觉得这副纤细得像姑娘的身体总算增添了几分男人味。
韩衡吃力地把腿塞进专门定做的裤腿肥大的裙裤里,穿好裤子已是浑身大汗。
“我派个人去请听鸿楼楼主过来,已经递了拜帖,你躺着也没事。”
“怎么不早说啊。”韩衡下意识往后一躺,立刻疼得哇哇大叫。
庄灵神色剧变,拽住他手臂把人拉进怀里,责备的话虽然严厉,却听得出关心,“怎么不小心点?要撞多少次你才能记住背上有伤?”
韩衡眼角闪着泪光,一万头草泥马从心里奔腾而过。
“疼疼疼疼疼。”
一看韩衡可怜巴巴的样,庄灵又舍不得收拾他了,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你小心点,真要是碰到了,还不是自己疼。”
韩衡撇撇嘴,“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他妈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天天浑身疼。”包得跟木乃伊样的脸上透露不出表情,语气却委屈极了。
“至少一个月,才能拆。”庄灵没好气道,“你要不愿意忍,现在也能拆。”
“别,”韩衡连忙摆手,“那我之前的罪不白受了吗?”他又不是傻逼。
“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待会人来了,甲初带你过去,我让人把木染带到花厅等你。你也别显得很着急,让他等一会再露面。”
这是要摆谱啊?韩衡忍不住嘴角翘了翘,脸又抽搐的疼,他连忙挥手,“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
“亲个。”庄灵轻车熟路碰了碰韩衡的嘴唇,一把扯过搭在椅子上的大氅,边系边往外走。
不过韩衡还是没让木染等,俩人既然是合作关系,没必要摆这个架子。
这还是韩衡做完脸以后第一次见客,庄灵刚开始不同意,说在他脸好之前都得闭门谢客,韩衡不得不以床上的割地赔款一求再求。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庄灵突然想通了,竟然主动帮他安排下来。
一看见韩衡的猪头,木染刚喝进嘴的茶就忍不住喷了出来。
“有这么丑吗?”韩衡郁闷道。
木染微微弯翘的眼尾上扬,手指尖优雅地拭去嘴角粘的茶渍,“你怎么回事?爬墙摔下来,还是脸着地?”
韩衡脸上根本不敢有动作,僵着面皮,“以前我见你的时候,都戴着面具。”
“不是为了掩饰身份吗?”木染眨了眨眼。
“你知道我戴着面具?”韩衡眼一瞪。
“当然,戴着张皮来见我的人可不少。你是怎么回事?毁容了?不过也不怎么奇怪。”
“怎么不奇怪?毁容的人很多吗?”
“你这个人,做事不给人留余地,自作主张,还一副欠揍的胸有成竹,谁干的,我得给他送点礼。”
韩衡眯着眼,干巴巴地呵呵两声,作势起身,“你可以走了。”
“哎,怎么这么不经逗啊。”木染连忙拽住他,脸上表情不能更柔媚,是个人,甭管男女,见到这样的姿容和神态,都得骨头发酥。
“别这么看我。”韩衡怒而甩开他的手,坐了回去,连忙喝了两口茶,砰砰乱跳的心脏才回到原处。
“说真的,你跟杀人不眨眼的庄岐书什么关系?”木染好奇道。
“不关你的事。”刚才让木染看得心里乱跳,韩衡后怕,没再看他,而且只要跟他直视,难保不会让木染看出什么。
“看来你找我来要商量的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