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别说了!我错了……”祁元青连忙作揖。
这让韩衡有点失望,他还完全没切入内容呢,但对方认了输道了歉,再要穷追不舍就有点过了。
“我后面想好了词儿的,你真没意思。”韩衡回去坐下,喝了口水润嗓子,压声音挺磨嗓子的,何况这个身子什么都脆。
“没意思算什么?没命事就大了,我情愿没意思。”徐尧已经松了手,祁元青还保持着要跑的姿势,现在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在韩衡对面坐下,眼神四处瞟了瞟,最后视线重回韩衡身上,“待会你俩谁收留我?我就打个地铺。”
“你真的怕啊?”祁元青这么壮一条汉子,韩衡真还没想到他这么怕鬼。这么怕鬼干的还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也是很有趣了。
“我真的怕啊,这龙袍有没有用?”
徐尧在桌面上不动声色碰了一下韩衡的手腕。
韩衡道:“还不清楚,只凭这一件东西不够。明日一早我跟郎东进宫,确认一件事情。”
“好吧,你不说有你的理由,这个龙袍能帮得上忙吗?”祁元青又问。
韩衡愣了一下,看来祁元青很在乎他能不能帮上忙啊,这让韩衡有点感动,看出来祁元青其实是个很耿直的人。
“能,帮了很大的忙,我明天要去确认的事情,也与它有关,或者说,是因为它,我才能决定这一步。”
祁元青眼神中流露出放心来,起身去找干净的换洗衣物,大咧咧在屋里转了个身,看韩衡和徐尧要走,连忙把他俩叫住。
“还有事?”徐尧意外地抬眸看他。
“说真的,我今晚到底跟谁睡?”祁元青真诚地看着徐尧,徐尧结巴了一下,才缓缓道:“我不太方便。”然后转过去看韩衡。
确实不方便,毕竟徐尧是有主的人了,虽然祁元青应该不是喜欢男人的,但把一个媳妇儿是男性的男人放在另外一个男性的房间里,是不太好。
整条走廊上都是祁元青踩着木屐咔咔咔通往角房去洗澡的声音。
出来徐尧就袖起手,侧过脸,抬头瞥了一眼屋檐下挂的灯,淡道:“万事小心为上,机会随时都有,切记不要玩命。”
“玩命?我最惜命了好不好。”韩衡做了个“不存在”的手势,也在这个间隙,看了看灯,顺着灯光,又看了看院子里郁郁葱葱的树叶顶盖,仿佛是连成一片的大伞。天热,那股树叶独有的涩涩的清香从地面蒸腾上来。
韩衡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新鲜空气赶走了韩衡心里的滞闷,他笑着转过头看徐尧,诚恳地道了一句谢。
徐尧也不跟他客气,拍拍肩,转而手握成拳,在他肩膀砸了两下,才懒洋洋地袖手回自己屋去。
韩衡抬头看了一眼天,天上悬着一轮明亮的月亮,月亮周围光秃秃的,没有一丝云遮盖它的光华,它是那么皎洁又硕大。
远在千里之遥的北朔京城睿亲王府这一夜有点儿不同,睿亲王生辰,请了一台戏班,谁料到唱青衣那角儿突然把戏本里的唱词改了,明嘲暗讽睿亲王因贪慕权势置亲父生死于不顾,卖祖求荣,毁了殷氏一脉世代忠烈的美誉。
起初还没人醒过味儿,当唱到“无父无君,是qín_shòu也”,整个庭院里已无人敢出声,觥筹俱停顿下来,所有人都在暗地里偷看庄灵脸色。
这时台上的青衣本该再唱,却无端端停了下来,拖着两条曳地的长水袖,戏班配乐没停,青衣却跪坐在地,满脸滚滚泪水,哭了一会,突然放声嚎啕。
就在所有人都觉难熬,想赶紧起身尿遁的时候,那戏子突然起身,谁也没想到她能以那么快的速度,扑向最近的一名侍卫,并且拔出那人腰间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