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他揉揉我还在冒蒸气的头发,告诉你打的过来不听吧,省那两个钱买棺材?
我的脸整个埋在被子中,消毒水的味道此刻已经如同香奈尔那么亲切怡人,虽然已经实在赖得斗嘴却还是不甘心一般瓮声瓮气地嘀咕了句,你这坐惯老爷车的家伙到底有没有常识,这个时间打得到的除非土地爷显灵。他仿佛怕我就这么窒息身亡似的把我的脸掰了九十度,正对着自己,我不是早给白妮打过招呼派个车送你的吗,该不是你又烂好人地拒绝了吧。
最近出公差的多,车子都派出去了,紧张得不行,我哪里有脸皮再去要一辆。气若游丝地解释完,却又眯着眼睛望着他,撒娇似的说一句,我真的觉得好累啊。
他的眼神预料之中地迅速软化了下来,眉尾恭顺地低垂着,带些哭笑不得的味道,你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若不想要麻烦她的话,照理说应该说‘我不累’‘我没事’之类的吧?
即使明明是心疼了,还是嘴巴不会饶人的家伙。我悻悻地想着,又听见他说,待会儿我打个电话给她,你明天开始搭她的车,除非她也挤公交,我就不信了…… 大叔,除非我还想挨那铁观音等比数列般递增的白眼,你就别跟那儿搅和员工与上司的正常从属关系了。
意识到又不能放任错误话题的进行后,我边从床上挣扎起来边说,我不是指这个事情。
随后我脑袋偏到一边,眼睛没有目的地的盯着地板,喘口气说,这几天做的这些事情,明明以前很期待的,觉得一定特解气,可是到头来只有累的感觉,想快点结束,到一个轻松一点的地方去,自从纠缠在这些事情上,心情就一直是毛毛燥燥……
他听了很是沉默了一会,大概是在揣摩我到底想表达什么,最后淡淡地问,难道你要说,你其实不想报这一箭之仇了吗?
我的回答并没有否定他的说法,那你告诉我,我当初那样艰难地挺了过来,就是为了要报仇吗?
他不说话,我于是接着说,陈旭阳,你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觉得累了的吗。
那天顾鹏飞和曹莹莹都在场时,自己说出‘他从来就没有一丁点喜欢过你,他爱的人是我’时的一瞬间,看到他们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自己才是最卑贱最可怜的人。
然后我问自己,这个就是我千辛万苦地走过来而想要的东西吗,结果却是怎么都说服不了……我想要做的事情,才不是怎样使对方多么凄惨多么可怜,总觉得她要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我得全身心地投入到这种事情之中,还必须说服自己非这么不可……老实说,我根本连她的脸都不想见到……
可现在这么不断地频繁地跟他们打起交道,几乎就等于要去不断地频繁地碰触自己的伤口。
而且那天之后我意识到,被碰触到伤口的还有顾鹏飞。这一句我咽下去没能说出口,原因很单纯,在和顾鹏飞的感情告一段落后,我已经下意识地避免在陈旭阳面前提起他。虽说他们两人的关系也不是恶化到这种程度,不过之前的相处也确实不能用愉快来形容了。
我明白了,就在我有点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自己的想法时,他几乎是打断了我越来越小的声音,既然你已经不觉得快乐,再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做起来也没有意义了。
他说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很难得地在工作之外也带上了郑重其事的表情,我已经在争取这个星期内出院,签好关于寰宇的合同之后就准备辞职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想去的地方,可以把这些烦人的东西都抛在脑后,再忍耐几天吧。
打从他复活开始,这是第一次亲口又跟我提起了辞职的事情,似乎确实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我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白妮的影子,若是他俩在关于这个的意愿上还没有达成公识的话,似乎又预料得到自己会被推到一种风暴的中心点去。
我心虚地笑笑,搔了搔后脑勺说,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希望事情赶快结束就好。说完无意识地转过去,发现此人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心头刚升起不好的预感,他就仿佛不想辜负我的直觉似的靠了过来,抓住我的手臂一把拉了过去。
只是接吻的话三天两头都会有,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不会浪费机会,而且既然都睡在一起了,总有点不做什么就对不起这种气氛的错觉,拥抱接吻是怎么都应该习惯了,他的舌尖带着些凉意一点不礼貌地在口腔里四处撞击着,如同蚯蚓般想要钻进潮湿狭窄的喉咙里,更连招呼都不打就把手从我裤腰处摸索进去,用力抓揉着臀部的肌肤。
深知他在这方面一向异常委琐,是姑息不得的,正在我考虑要不要态度鲜明地拒绝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抗拒,力气骤然加大了不少,有些强硬地爬到我的身上,对我表示不舒服的皱眉和咬嘴唇视而不见。
喂……我刚想发点抱怨,他低沉的声音便先发制人,够了,给我老实点。
靠,还真是有这样专制的人,明明自己一意孤行就已经很勉强了,看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