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气像是完全被抽走了，我几乎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我妈他会找到赵寒冬家里来，这意味着什么，我已经不敢去猜想。她现在的表现虽然还算平静，但我已经能明显看得出来她有一肚子的情绪亟待爆发。

我将妈让进屋里来，再没有开口说什么。

她在屋中转着，四处打量，在她转身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她眼眶里马上就要裹不住的泪水。

她吸了吸鼻子，对我道：“你，和你们班主任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完全没有想到她会问得如此开门见山，虽然在门口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四周的气温因为她这一句话仿佛一刹那间降下去很多。我避开她的眼神。她知道，我这样的表现是不愿回答。但是她还是再问了一遍，语调之下已经有些变音。

我起初打算就这样糊弄过去，只左右游移着目光道：“赵老师……见我自己一个人住没人照看，就说让我高考之前和他一起住，有个看护人好一点……”

我妈当然是不信的，她的笑带着冷意。是的，这谎话连我自己都骗不了，她的神情已经告诉我没有再瞒得住的可能，所以我好半天才组织好合适的词汇回答她，终于启齿，却更加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我喜欢他……”

见我的眼神不敢与她对视，她呵呵笑了，却是有着哭泣的腔调，“龙龙啊……妈妈就知道会是这样……妈妈想了两天，这两天里我试着找出各种办法说服自己，但都不能够……我的儿子，一向令我骄傲的儿子现在竟然跟我说喜欢自己的老师，而且这个老师还是一个男人，这……知道妈妈现在都要崩溃了吗？”

“妈，对不起。”除此之后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终于眼泪溃堤，开始抽咽，我见她一脸的泪水，心中也十分沉重。想拿纸巾给她擦，却被她负气甩开我的手。我静默了一阵，终究还是开了口，“妈……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虽然我也清楚现在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既然都已经完全坦白，就再也没有遮掩的必要，只是我仍旧不理解，怎么会被发现，而且妈她怎么会找到赵寒冬家里来。

“呵呵……”妈带着哭腔衰笑两声，令我心中更不好受，但她总算还是回答了我，“这段时间，你临近高考，妈妈原本想送点炖汤给你，但去了出租房，却发现你没在家，妈妈就想，你也许是在哪个同学家留宿一晚吧，并没多心。可前天去过，居然又是这样的情况，妈妈就问你对面的邻居，却听他说已经好些时候没见你在家。所以妈妈非常担心。妈妈怕你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更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可一想你们班主任老师也没有打电话说你旷课，所以就想着往你们学校去看看。但那个天是周日，学校没有人，所以妈妈只能先回家，我正考虑给你打个电话，你叔叔就在这个时候应酬回来，同我说话有些支支吾吾，我问他，他才道刚才回来的路上，在街边一家餐厅里，看见你，和一个男人正在一块儿吃饭。”

我心头一跳，她说的，应该就是那天去游乐场回来时候的事情。

“那个时候已经晚上8点，龙龙，妈妈很奇怪你怎么会和一个男人在外边吃饭。当时，妈妈只是奇怪，所以妈妈没有突兀地打电话问你，但是……”她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里的崩溃情绪再也止不住了，她抖着手从提包里翻出手机，递给我，自己却掩面难过，“你……自己看吧，你叔叔拍的，相册里……当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叔叔解释……”

我颤抖着手接过她的手机，深吸一口气才点了一下相册图标，赫然就发现了我和赵寒冬的照片，里边一共有七张，我每一张都点开来仔细看了，其中四张只是普通的吃饭照片，但是另外三张，却能明显地让人看出我和赵寒冬关系非常不一般。一张是赵寒冬给我擦嘴，一张是我喂他东西，剩下一张背景是在马路上，我挽着他的手，两人个身影紧靠在一起。

一时间我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天旋地转。

妈仍旧在一旁哽噎，甚至都已经哭出声来，我也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抖得几乎吐不出一个囫囵的字，却还是道：“不要……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是一个好老师，我是自愿的……我……”

啪！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我妈咬牙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已经能用震恸来形容，用力狠了，现在她的手都还在打颤。我捂住脸，低头垂眸，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她的声音中不仅有伤心委曲，还掺杂了撕心裂肺，她厉着声音叫喊，“龙龙啊！你年纪小不懂事一时被人骗了，可现在怎么还帮着那个人！？你清醒过来！”

我脸上还在火辣辣地疼，但心中却因为她这一巴掌反而决绝了，我整理了一下心中的想法，厘清语句，终于抬头看着她，轻声又坚定道：“我没有不懂事被人骗，也没有胡说，他确实是个好老师，不是他逼我，是我逼他，是你儿子强要的人家你知道吗？！”

我的一番抢白令她措手不及，满脸震惊，“你说……什么……”

面对她的寻问，我没有再将话说第二遍，我相信，方才她就已经听得清楚明白，只是主观地不愿接受而已。

我摇头，“一切就都是像我说的那样。”

她身体剧烈颤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