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孤身一人,要挟持人质上山崖,必然只能带一个人上去,只是他这一去,谁知面对的是什么,他会不会依然带着人质一起逃离,再寻个地方杀了解恨。
随他出去,必然面对万千困难,被他留下,倒是能在这里赌护龙卫来寻他们的时间。
魏应棠疼得厉害了,脸上本没什么表情,这时却笑了,“你可饶了我吧,我左右要死了,你带他上去,远比带我上去好处多。”
他这话一出,就是要把魏应卿卖了。
精神早处在临界点的魏应卿一听这话,脑子便似被人拿着大锤砸了一般,他睁大眼去看魏应棠,魏应棠却不理他,一双眼直直看着刺客,两片唇开合,说着诱导刺客带走魏应卿的话。
“你若是知道一些事,便该清楚父皇向来更疼他一些,你瞧,之前我俩都要替父皇挡刀子,父皇不是只护了他么?”
“父皇年初还寻我说过话,日后要封我做南王,你猜得到这是什么意思,我做王爷,日后的太子便是我弟弟而不是我。”
魏应棠说着说着,又说起了一些他与魏应卿过去的事,倒是十分不满这个弟弟受到的优待一般,神情都带了一丝厌恶。
魏应卿在一旁听着,只觉得身子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要落下悬崖去了。
刺客笑道:“你这哥哥也是狠心,我以往听闻你对你弟弟宠得狠,没想到到了这时你倒推他出来替你担风险。”
魏应棠神色不变,“人都要死了,还不许我说说真心话吗?”
刺客抚掌大笑,果真走到了魏应卿身侧,去解缠着他的藤蔓,魏应卿眼里都是泪水,一眨不眨的看着魏应棠。
“皇兄……”
他叫的凄惨,魏应棠却始终不看他,直到刺客牵了绑着魏应卿的绳子,推了他一把让他摔在地上,魏应棠才稍稍抬了眼看向他。
魏应卿脸上都是泪:“皇兄……”
魏应棠翘了翘嘴唇,“我救不了你,应卿。”
他似笑非笑,说着无奈的话,却又像在为魏应卿即将面对的劫难开心。
刺客看了他俩一阵,忽然大步向前,一把捞起了魏应棠,魏应棠大惊失色,喝道:“你做什么?”
“我改了主意,”刺客踢了魏应卿一脚,转头看抓在手里的魏应棠,“你心思太深,若是留你在这里,指不定日后要闹出什么幺蛾子,还不如我带你上去。”
“我已是将死之人!”魏应棠怒道。
“如此甚好,若是我带着个尚且健康的皇子上去,他们或许还会拼一把,若是带你这个半死不活的上去,他们必定什么手脚都不敢妄动。”刺客拍拍魏应棠的脸。
魏应棠脸色一片惨白。
魏应卿伏在他脚下,抬起头来,恰巧看到魏应棠袖里落了一个东西下来,他鬼使神差的动了动身子,看起来想是要扑过去拽魏应棠,实际却是将那东西掩在了身下。
“你……”魏应棠声音发颤,之前的伶牙俐齿一时之间竟再也发挥不出来。
刺客嗤笑一声,斜眼一看趴在地上的魏应卿,道:“你兄长提醒了我一件事,我只需一人护我周全,另一人还是弄死比较安全。”
说着,他运力朝着魏应卿腰部一踢,竟直接将魏应卿踢出了山洞,魏应棠惨叫一声,猛的挣扎起来,刺客在他颈上一劈,他的视线就黑了。
落入山崖下的魏应卿没有死。
他藏起来的东西是一条玄铁精链,顶端分叉开五根,各有一个钩子。魏应卿从覆满藤蔓的崖壁上滚下去,手里放出链子,滚了没一会儿就停下了,钩子勾住了很大一块地方,将他吊在了岩壁上。
他撞伤了很多地方,一停下来就被冲力刺得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骨头都断了几根一般,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魏应卿半死不活的被吊在这里,没过多久钩子就松了,他继续下坠,只几秒就坠入了一片深潭之中。
早在崖下巡逻的护龙卫众人一见有人掉下来了,连忙跳入水中救人,魏应卿生死一线被救起,回宫将养了近三个月才终于痊愈。
他养伤的那段时间里,魏应棠也被救回了宫中,两兄弟都伤重,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贤妃与帝王时常来看望他们,却没有一人向他们提起过山崖下发生的事。
魏应棠伤好得比魏应卿快,他能下床之后,立刻让人扶着他去了魏应卿寝宫。
魏应卿躺在床上,分明醒了,然而始终闭着眼,装作熟睡的样子,魏应棠哪有精力去分辨他是不是真的睡了,在床边守了好一阵,直到太医来寻他回去诊脉喝药,才念念不舍的离开。
魏应卿那段时间总是在做噩梦,梦到魏应棠把他退出去做挡箭牌的画面,梦到魏应棠一脸冷漠的说着他不是的模样,梦到魏应棠要送他去死、自己却偷偷准备了一条保命的链子的事情。
他摸不清魏应棠是不是早料到了一切,所以第一日醒来时就故意挪到自己身边来,装作说话的样子,朝崖下扔石头猜测高度;所以偷偷准备了一条链子,刺客只要不带他上去,留他在山洞,他能得救,刺客一时兴起扔他下去,他也能赌一把捡回一条命。
一边想着魏应棠的心思,他又忍不住想,魏应棠是不是故意留下那条链子,故意说反话刺激刺客,好给他留一条退路。
魏应卿想了二十四年,想到他再一次和魏应棠一起被人绑起来的这一日,也始终没有想明白。
他一眨不眨的直视着眼前人的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