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乖巧的点了点头,答:“回皇上的话,奴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魏应卿似是笑了笑,问他。
他将魏应棠整个人都拦在怀里,说话时,口中吐出的气搔在魏应棠的耳侧,痒得魏应棠忍不住缩了缩,魏应卿很满意他这个反应似的,抱着他的手收紧了些。
魏应棠浑身不自在,“奴才单字一个财。”
魏应卿问:“哪个才?”
魏应棠答:“金银财宝的财。”
魏应卿把脸埋在他颈间,闷声笑了一阵,说:“这名字不好听,朕日后唤你阿林吧。”
魏应棠轻轻一颤,恍惚想起自己叫做方宁时魏应卿轻轻唤自己那一句音似的阿宁,心里又有些难受。魏应卿不知他在想什么,一双手把他抱得死紧,口里低低的喊了几声“阿林”,倒真有几分与魏应棠缠绵的模样。
门外隐隐传来些脚步声,“太后驾到”的通报声传进来时,魏应棠身子一抖,就要从魏应卿怀里跳出来,魏应卿手却似生了根,他怎么挣扎也挣不开。
门被推开时,魏应棠急了,小声的喊了句“皇上”,魏应卿揽着他的劲才小了些,让他从自己怀里退了出去。
太后站在门口,看着脸颊绯红的魏应棠,脸上无甚表情。被她一双丹凤眼扫了一眼的魏应棠尴尬得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被母亲撞见自己和亲生弟弟这么亲密的抱在一起,还是一种如此难堪的身份,他脑子里乱得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脑子轰然响了半天,魏应棠啪的一下朝着太后跪了下去,“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一边的魏应卿稍稍皱了眉,站起来。“儿子见过母后。”
太后冷哼一声,下巴稍稍抬起,眼里满是嫌恶,“哀家有话要与皇上说,你出去候着。”
魏应棠额上都是冷汗,应了一声之后,弯着腰快步出门去了,经过太后身边时,太后只当没见着他,直直的朝着坐回椅子里的魏应卿走了过去。
魏应棠守在门外,门里母子二人的对话他不需多想也能猜到十之八九,他脑子放空一阵,忽然想到他这一世最后可能要死在太后手上,身子不由得起了一身冷汗。
背后门轻轻响了一声,魏应棠回过身,见着云鬓高挽的太后出现在门后,眉眼间满是冰霜,见了他,胭红的唇轻启,“你……”
“母后。”魏应卿的声音从她身后传过来,“行川课业应是做完了。”
太后本就不好的脸色越发难看,她刀子般的眼神在魏应棠身上刮过,喉咙里轻轻哼了一声。魏应棠不知她和魏应卿究竟在里面说了些什么,眼下竟是真不对他多说一句,眼神一收就带着宫女们离去了。
魏应棠站在门前,觉得腿有些发软,一时忘了进门去看魏应卿,后者在里面坐了一阵,没见着他人,抬高了声音喊他,“阿林,进来。”
虽然魏应棠十分不愿意进去面对魏应卿,但还是咬咬牙走了进去。魏应卿听着他脚步声临近,朝他伸了一只手,“过来。”
魏应棠脚步沉重的走到他身前,捧住了魏应卿那只好看得过分的手,那手稍稍一用力,便又将他拉回了魏应卿怀里。
“不怕,太后不会对你做什么了。”魏应卿抱着他,一只手摸了摸他苍白的脸,“朕不会让你出事的,阿林。”
魏应棠心想,太后都走了,魏应卿还装得如此深情又有什么意义。
他百思不得其解,晚上晋王回来了,问过他白天发生了什么事,魏应棠捡着重点与他说了,晋王眯眼笑了一阵,拍了拍他的肩。
“不必太过担心,本王很是喜欢你这个小太监,纵使皇上保不住你,还有本王呢。”
魏应棠心底越发疑惑晋王的态度,却也只能乖乖的谢了恩。
他左右在这宫里不会待太久,一张会变的脸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皇宫不是一个可以久待的地方,即使没有太后这档子事,魏应棠也早准备趁着每三月一次的探亲假脱身离开。
恰巧两天之后正好轮到他的一日探亲假,魏应棠早早的收拾东西去了皇宫北侧的小门,镇定的过了几次手续,顺着小路出宫去了。
魏应卿坐在御书房里,听着曾越给他念桌上的折子,这几日晋王忙着与使臣周旋,几乎没时间来批示奏折,只能靠曾越或薛公公将奏折里的内容念给他听,再由他口述、曾越仿着他的笔迹来处理国事。
曾越将最后一份折子批完时,魏应卿轻轻的叹了口气。
“已是酉时了吧。”
薛公公看了眼天色,“回皇上的话,正是酉时。”
曾越收了笔,朝外看了眼,“启禀皇上,印昆已归来等候在外。”
魏应卿抿了抿唇,有些紧张似的,“唤他进来。”
得了帝王的令,一身黑衣的护龙卫飞快的进了御书房,他在魏应卿面前半跪下行了一礼,魏应卿摆摆手,问他:“林公公见了那林氏夫妻可有反应?”
印昆答:“回皇上的话,属下带着林氏夫妻在林公公面前转了许久,未见林公公有何反应。”
魏应卿沉默了一阵,唇角微微勾起。
他料到林公公体内若真是魏应棠,必然不会认识林公公的亲生父母,便故意吩咐了护龙卫领着那对夫妻假装不经意的在魏应棠面前出现,观察魏应棠的反应,果然魏应棠压根不认识这两人。若这个假林公公是做了手脚安插进宫的尖细,却必然会事先认识好林公公周边关系亲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