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添丁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屋子,他身体本来就单薄得不得了,被雨水一打,蔫吧得就跟咸鱼似的。顾崇峰看的摇了摇头,他们一家因为太过忠厚老实又家徒四壁,一家只有陈来福一个劳动力,所以在村里地位不高,更因为陈添丁帮山寨喂马,愈发不受村里人待见。此时站在陈阿生和村长身边,可怜巴巴地就跟小豆芽一样。
“陈添丁,你帮我记账,”顾崇峰说,“你们村在这里住了多少天,好好记下来。”
陈添丁是读过一阵书的,记账难不倒他,他战战兢兢点了头。
“你一家就住到二楼来吧,正好还剩下一间房,就算是你帮着记账的薪资了。”
顾崇峰这话刚一说完,陈阿生和村长对视一眼,显然很意外,陈添丁也非常受宠若惊,愣愣望着顾崇峰好一会儿,发现大家都不是在说笑才后知后觉猛地点了头。他奶奶重病,太需要干燥地方了,顾崇峰此举简直堪比雪中送炭。
水潭村上上下下四百多人,两间房怎么住都不可能住得下,就让女人孩子占了东面一间,老人住西面一间,就这样人也是非常多,只能将就在地上打地铺,密密匝匝地一个挨着一个,才总算把所有女人孩子老人安顿下来,男人们在树底下冒着大雨搭了简易遮雨的地方,不过雨太大了,根本没什么作用,只是避免了大雨直接浇到头上而已。顾崇峰注意到来逃难的村民里面没有阿牛一家,问了陈添丁才知道,大家聚集时就没找到阿牛,去他家才发现他一家已经走了,连招呼都没跟大家打。
顾崇峰当然知道什么原因,害怕自己又起杀心把他们给宰了,所以连夜逃了,看样子村民们还不知道自己把他们一家的左手给砍了,不知道也好,顾崇峰心想,免得影响自己在乡亲们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
大雨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又下了整整一天。期间陈添丁小心翼翼地表达了自己一家住的房间够大,能不能再让几个人住进来,顾崇峰说,“要么你一家滚出去跟他们住,要么就老实呆着,别打其他主意。”
晚上,毛力杀了一只鸡,熬汤。村民们都在,李文才不好做饭,不然大家看着锅碗瓢盆隔空乱舞,非疯掉不可,所以他就在厨房里嘱咐毛力怎么做饭,一步一步教他。毛力虽然笨手笨脚,但对李文才言听计从,放盐的时候斟酌了五次才放进去,即使不会做饭,第一次做出来的味道已经接近李文才的手艺五六成了。
那鸡汤香气,就跟毒药一样,飘到所有人的鼻孔里,就再也挥之不去了。
村民们奔波了一天,就没进过一口热汤,虽然逃难时,家家户户也带了不少包裹,但都给浸湿了,大雨中也没办法生火,只能就着雨水啃干粮,此时闻着鸡汤香,直咽口水。有几个小孩饿坏了,禁不住诱惑,不敢到大堂里来,一排排蹲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小狐狸啃的鸡腿。
小狐狸觉得非常难为情,那些小孩们的眼神真的无法拒绝啊,被人这么看着,鸡腿都不那么香了啊。纠结了好一会儿,小狐狸叼起鸡腿,那群小孩眼睛瞬间就亮了,他默默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们——嗯,又香了。
小孩们:“……”
这鸡腿是顾崇峰夹给他的,开玩笑,一只鸡总共才几条腿,加上现在洪水,村子几乎已经跟外面完全隔绝了,一旦持续时间过长,山寨里粮食都不一定撑得下去,这鸡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出去,就算那是小孩也不行。
顾崇峰拍了一下小狐狸,笑道,“你现在怎么这么恶劣了?”
这些孩子们的家长们,又是心疼自家孩子又是暗恨寨主做事不厚道,鸡肉给畜生吃都不给人吃,气得浑身发抖,但都是女人,敢怒不敢言,把小孩子拽了进去。
一家人吃饱喝足,洗了个热水澡,大雨目前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晚上睡觉时,顾崇峰让毛力和李文才轮流值班,别让任何人走进大门,这么多人,要是谁有点小心思,再煽动煽动,就不好办了。按理说这种活儿是他自己干的,不过他肚子上那个伤实在不允许他逞能,还是趁早养好伤,消失七天可不就是忙着去镇上把这窟窿填平,免得回寨子被某些人发现么。哎,没办法,面子更重要啊。
晚上睡觉,顾崇峰又自动自发往毛力房间走,小狐狸憋不住了,总觉得顾崇峰有点怪,这家伙放着大床不睡,偏去睡那种小床,一定有问题。
可二楼现在还有陈添丁一家,他也不好开口,只好抢先一步,跳到毛力床上,盘在最中间,那意思就是不让顾崇峰睡这。
顾崇峰挠挠头发,“那你就睡这吧。”说着转身回自己房间,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闩了房门,把小狐狸关在门外。
小狐狸气得在门外拼命挠门,挠得门上一道道痕迹,可顾崇峰铁了心不开门,这让他更坚信顾崇峰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暴露了
大雨在两天后终于有减缓的势头,村民们热切盼望放晴,晚上,只有些毛毛细雨,为了省下银子,所有人都从寨子里搬了出去。顾崇峰看着那些小孩子怯生生站在家人身后,淋着小雨,耸了耸肩。
大雨虽然停下,但洪水还没退去,村子里暂时也回不去,只能继续呆在山上。
这两天,小狐狸觉得跟顾崇峰有隔阂了,主动问吧只收获了白眼和嘲笑,可远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