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英看着老人眼中的睿智光芒,心中无比佩服。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二伯,您的意思是说……皇帝与朝中权贵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很深了?早晚会爆发?”
“不错!但不是早晚,而是已经开始爆发了。自从这次他们利用天意开始压制皇帝以后,两者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可以说这是一场朝堂上的战争,现在两军对峙,就看谁先破局,谁就能取得极大的胜算。”
“破局?二伯难道认为,皇帝有那个能力一举摧毁朝中的庞大势力吗?”
季心淡淡的笑了。他虽然壮年时同样以骁勇闻名,但他心中最崇敬的人,却不是那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留侯张良。
季心中年以后,折节向学,曾经执弟子礼,拜在张良门下,侍奉过他一段时间,所得所学,终生受益。
他后来也学张良一般,退出朝堂,大隐隐于市,做了一个富家翁,静心养性,参悟大道。所以,今天作为局外人,对天下局势,厉害关系,反而比任何人都看的透彻。
“天子打不打得开局面,就看他这次下不下得了决心殊死一搏了。至于他选定的开局之人嘛……英儿,你不妨多注意一下那个长乐侯,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呵呵!”
季英心中一惊:“二伯,您的意思是说,那位小侯爷就是天子选定的破局之人?这怎么可能!这样重大的事……他小小年纪怎么能担得起?”
季心微微叹息了一声,人的智慧是不相等的,子孙的福祉,需要他们自己去开创争取,他也没有办法去强求,只能尽力说的清楚一点儿了。
“英儿,你难道没有认真的研究过这位小侯爷从前的所作所为吗?我敢断言,元召将来做出的事会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甚至连这个国家,未来在他手上,也会改变成我们未曾见过的样子。世间五百年,当有圣人出……英儿,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坐回榻上,自去闭目养神了。
季英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他没想到二伯对元召的评价会这么高!但家族所有人对老爷子素来敬服,他自然不敢妄加反驳。当下恭敬地告退,回到房中自去暗暗的思索不提。
元召出未央宫回到长乐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之所以耽搁这么久,是因为小太子刘琚多日未见他了,听到他入宫的消息,早早的就在御道边等着他,见他出来,又拉着他去博望苑自己的读书之所,献宝似的给他展现了自己这段时间努力所取得的进步。
受卫夫人的温良性格影响,无论是素汐姐妹还是刘琚,都继承了她的品质,待人和蔼,从不摆架子,更不会颐指气使的欺辱宫人。看到这位小太子从小养成的温润如玉模样,元召心中有很多奇怪的念头。
他现在还想不通,刘彻在许多年后为什么会亲手毁了他辛苦培养起来的这位太子,不顾与卫夫人相伴了半生的夫妻情意,把刘琚硬生生逼上了绝路。难道真的是老糊涂了?还是王权真的重要到了可以泯灭亲情和人性的地步?
好在,还有大把的时间,随着自己融入到他的人生中,希望未来刘琚的命运会就此不同。
盘桓良久,刘琚依依不舍的送他出来,转过红墙朱阁的时候,元召远远的看到,在左首那处高高的露台上,有一个身穿素白道袍的中年男子,居高临下静静的看着他。
元召不动声色,从下面经过。如果自己所猜不错的话,这个人,就一定是皇帝供奉的宫中仙师李少君了。
回到府中时,贪玩儿的小冰儿却还没有回来,想必是与灵芝好久不见,在梵雪楼住下了吧。管家元一和泠家姐妹早已准备好精致的饭菜等待多时了,伺候着他吃过饭,元召感到有些疲倦。这段日子,千头万绪,他一直没有得到好好的休息。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去了。
世间事,瞬息万变,本来就没有人想的那么周全。如果不是自己对某些人还抱有一些改造的希望,也许就不会酿成大错!这个悲伤地长安之夜,在多年以后,元召偶尔想起来时,他心中的自责和歉疚依旧没有减轻半分。
元召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也就是二更天时分,有马蹄声踏碎了永夜的宁静,奔到长乐侯府门前时,有人猛的勒住马匹,马儿惊声长嘶,马上的人再也坚持不住,抱着怀中昏迷的孩子滚落马下,她咬紧牙关,用尽最后力气,爬上门前的台阶儿,用剑柄使劲敲打在紧闭的朱漆大门上,嘴里只来得及嘶哑的喊了一声“师父”,然而就昏过去了。身后几米长距离的血迹蜿蜒曲折,触目惊心,一片猩红……。
当同样被惊醒的侯府中人都涌出来看个究竟时,只见早已飞身而出的自家小侯爷正把浑身是血的少女平放在膝间,撕开了她背上的衣服,几盏灯笼的照亮下,三枝雕翎箭齐齐的射进了她的身体好几寸深,正血流不止。
元召甚至来不及抱着小冰儿进到里面,急忙伸手封住了伤处附近的几处穴位,先暂时止血延缓。从怀中掏出陶瓶时,连封盖都没时间去开,直接用手攥破了,顾不得碎片扎进了手心,连忙把几颗药丸一起放到她嘴里,强迫使其咽了下去。
小冰儿的身子软软的,呼吸微不可闻,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元召小心的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