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鬼界,陶宝往家里走。
此时已是四更天,半夜两点差不多接近三点钟,有更夫在打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喊完,又敲了四下,夜深露重,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迷蒙的眼睛,突然见到眼前有一团黑雾飘过去,心中狠吓一跳,揉眼再看一次,前方却什么都没有。
一股阴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更夫也是打更了许多年,胆子自然不小,他没有回头看,径直往前走,一直走到没风处,这才又开始打更。
陶宝站在屋顶上,看着那团黑雾和一道青影一起进了义庄,不欲多管闲事,眼瞧着那更夫安然离去,转身便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隔壁屋便想起一阵吵闹声,陶宝神识扫过去,原来是许仙姐夫匆匆忙忙出了门,许娇容不放心在后头叮嘱,李公甫这几日本就烦躁,不耐烦的回了句嘴,夫妻二人便拌起口角来。
许仙出门来劝,两人这才分开,上衙门的上衙门,回屋的回屋。
没过多久,许娇容便来到陶宝家门前喊她一起去菜市场,陶宝在屋里应了,拿上篮子出门与许娇容结伴前行。
走到宁家门口,多日不出门的聂小倩居然挽着篮子走了出来,她也不同两人说话,点点头微笑着跟在后头,不时打量打量前方的陶宝。
陶宝也不怕,随便她打量,反正她只当不认识聂小倩就是了。
三人到了菜市场,今日的菜市场格外的热闹,大家交头接耳的,用自以为低的声音到处说着昨日城里发生的怪事。
陶宝侧耳听了一耳朵,原来这些人是在说昨日义庄失窃一事。
许娇容发觉陶宝在听,拉了拉她的衣袖,头贴近她,低声道:
“别听那些长舌妇胡嚷嚷,昨日夜里义庄被盗五具尸体,那五人于清明前死去,我家相公那几日正是为这事奔走,如今尸首失窃,八成是仇家又来寻,可不是什么鬼怪做事,妹子你可别信她们,尽是瞎说。”
“原来是这样,那许大姐你认为这世界上当真没鬼吗?我看她们说得真真的,什么大门紧闭尸首却凭空消失,屋里也没有任何痕迹,人恐怕做不来吧?”陶宝试探着问道。
她话音落,一直撑伞跟在两人身后的聂小倩顿时变了脸色,只不过她以伞挡着,也没有人注意道。
许娇容一边挑着猪肉,一边回道:“那也不好说,有些人本事大得很呢,若说是鬼怪,我倒是有点不信的,但就算有咱们也不怕,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鬼还怕人三分呢。”
“李嫂子,那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真见到鬼,血盆大口凶恶像,你看着就不怕?”
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人走了过来,翻看了几块猪肉,把看中的递给老板称重,这才又转头看着许娇容道:
“嫂子你还不知道吧,成郊原先荒废的那座宅院,你猜怎么着?它居然一夜之间回复原貌,屋里还有人住了,你说那里头住的不是妖精鬼怪还能是什么?最近这城里乱得很呢,大家都私下里说说,不敢传扬出去罢了。”
许娇容原先不想搭理这黄衣女人,此刻听见这个,耐不住好奇问道:“可是说的原先西郊的那座?现在什么人在那里?”
黄衣女人得意的笑了笑,压低声音回道:“牌匾都换了,白府,瞧着这字都不吉利,嫂子可得避开点,有人托了道士去瞧,人都瞎了,怕是厉害得很。”
“嘿哟,说得这么吓人,怎不见你怕?”许娇容狐疑的扫了黄衣女人一眼,这女人脸带笑,这是唬她玩呢!
“这不是买了符贴身放着嘛,鬼怪进不得身的,我特意上金山寺去求来的,嫂子你也可以试一试啊,最近城里怪事多,求个心里安稳。”
她说着,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猪肉,付了钱,转身就要走了,临了又回头道:“是当真灵验,不信嫂子你去试试!”
说完,扭着腰身离开,许娇容也是哭笑不得,感情说了半天是在为那金山寺做宣传呢。
无奈摇摇头,拿着猪肉去下一家,但想起相公这几日忙得夜不归宿,转头又问陶宝:“妹子,一会儿有事吗?想来想去,你李大哥最近老往外跑,给他求张符护身如何?”
陶宝想着先去看看法海到底是何许人,便点头道:“我倒是无事,大姐你要去我们便一起去吧,听说里面有大师坐镇,也去瞧瞧去。”
“好,那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许娇容笑道,回头想问聂小倩要不要一起,没想到那姑娘早不见了踪影。
“这个小倩姑娘还真是奇怪……”低估了一句,许娇容也不再说,同陶宝一起买菜回家,吃完早饭后,两人带上香烛,搭船到了西湖对岸。
白天的金山寺显得更加庄严,听着钟声梵音,许娇容心里不由自主带上了敬畏。
原本在山下还同陶宝嬉笑,现在到得近前,说话都不敢大声,其它的香客个个姿态虔诚低声细语,二人也不敢惊扰这份祥和,放低了声音缓缓走进大雄宝殿。
一座金色佛像最为醒目,高九米,它垂目似睡似醒,又好似在俯视芸芸众生,一脸的慈悲。
殿内两旁有穿着僧衣的僧人在卖符,也有看起来比较有道行的老师傅在帮人解签。
许娇容同陶宝对视一眼,两人默契上前先燃香拜佛,这才前往卖平安符的僧人摊前。
那僧人见二人过来,低念了一声佛号,询问道:“两位女施主,可是要买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