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就像以往做了坏事一样蔫蔫的走了过去,坐下捧着汤碗,偷偷窥探穆的表情,小叶子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穆感到一阵好笑,却还是板着脸,“怎么了?”
“被人看到了,想灭口,一下下去对方就变成了这个东西。”阿瑟把一张破损的符纸递给穆,符纸剪成人形,用血红的朱砂写着一串奇异的字符。穆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这恐怕是萧的符。”
“萧是谁?”
“中森的族长。”
这么一来,对方用符纸活动也有了理由,毕竟是一族之长,轻易不能离开部族。
可是阿瑟觉得,穆心中一定还有别的顾忌,因为他提到萧的时候,神情有些暗淡,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愿回想的事一样。
“穆,你的伤是因为他吗?”浅紫色的眼眸在清寒的夜里微微闪光,篝火劈啪作响,几点火星飞溅出来,穆伸手把他们拂去。
“不是,他还没那个本事。”
“那是因为什么?!”
穆再一次的沉默不语,阿瑟气闷,他一下跨过火堆就扑了过去,乌黑的长发铺开在草地上,穆的表情有些愣怔,木呆呆的看着撑在他上方的阿瑟,火光给短发镀了一层红光,几片露出来的小叶子也像在燃烧一样。
“灵植比你想的要记仇得多,你告诉我是谁,我要给他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我不能……”
“不能告诉我对吗?”阿瑟冷冷一笑,“可这并不能阻止我猜,首先是强大到足以伤害全盛时期的你,接着是不可以杀死甚至不可以杀伤,就在中森范围之内,与神器有关……”
穆的表情发生了变化,阿瑟的敏锐超过了他的想象,继续这样层层筛选下去的话……
“是神兽,对吗?”阿瑟最后问道,瞥一眼穆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阿瑟的逻辑里,管他是不是神兽,只要是冒犯到他护在羽翼下的人——现在只有萨里奥和主神——一切就没有道理可讲,对方必须付出相当的代价!
“所以中森召唤神兽并不是失败了,而是在驯服的过程中出了问题。”阿瑟坐起来,腿分开压在穆的两侧兀自沉吟,他自己完全意识不到什么,反倒是穆难耐的动了动,一向坚定地不希望伤及神兽的意志开始剧烈动摇。
一方面他担心阿瑟因为与神兽相斗而受伤,另一方面他又怕阿瑟因为要放弃报复神兽而生闷气……好吧如果阿瑟继续保持这个姿势下去,他大概连自己的原则都可以拎出来踩两脚。
结果阿瑟完全没有听到他心声的起身了,蹲到另一边继续思考,穆觉得他现在思考的东西一定要打上血淋淋的马赛克,当然自己在思考的东西也要进行某种和谐措施。
阿瑟做梦都在吊打神兽。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怎么生气了,这个世界的萨里奥就这么个蛋疼性格,估计是怕他对上神兽吃亏,又没有明说出来,弄得差点冷战。不过阿瑟表示,既然他已经自己解析明白了,干嘛要生那个气。
所以阿瑟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骑兽上时惬意的向后,靠在穆身上,穆颇有些受宠若惊,午餐做了杏仁糕算作赔罪,放了不少糖,阿瑟吃的非常满意,可惜只有一顿。
晚饭时分,他们终于结束了大半个月的野外生活,进入中森的城镇内。在进城之前穆还干了一件特别损的事情:他把萧的符纸彻底碾成灰埋在城外的墓地了。
萧:……
一进城镇,阿瑟立刻就看到了据说是镇族灵植的梧桐双树。
城镇是环形结构,一圈建在半山腰处,然后中间的山谷就是族中重要成员以及梧桐双树的所在地,城外的人因为地势原因根本看不到这两棵树,也算是排外的一个方面。
这是东方部族的特性,也是穆执意召唤神兽的原因,如果没有神兽这个噱头,就像号令天下没有“受命于天”的神谕一样,根本不可能将整个部族聚拢到一起。
梧桐树极其高大,只是像被火烧过一样一片焦黑,双树依偎在一起,像一对殉难的恋人。穆看着双树叹了口气,“是被神兽的火焰烧毁的,当时谁也没想到,说是庇佑东方部族的神兽竟然会主动攻击,猝不及防之下,在场的人几乎折了大半,双树也毁去了,恐怕无法再次当做召唤媒介。”
阿瑟的目光却有些奇异,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两棵烧毁的树,微微抬起头,似乎有点疑惑。
“谁说……它们死了?”
萧完全是铁青着脸找到自己的符纸的,这简直是最恶劣的挑衅!不光是烧化成灰,还埋在这种地方……这是要咒他死吗?!
难道是通天藤干的,怪自己惊扰了他?但是如果是惊扰,通天藤为什么又要找到自己所待的部族来?难道不是被自己折服了?
萧尽管自信,却还没有到自恋的地步,他思考了种种可能,同时派人在城镇中寻找他画的那个少年,然而不幸的是当时水上有雾气,萧把通天藤伸长的枝条看成了长发,所以一头利落短发藏起小叶子的阿瑟非常顺利的进了城镇。
说起来那张画像上也加了太多个人臆想的因素,反正阿瑟跟画像没有半点相似,当面认他也认不出来。
愉快的在集市上吃了点东西,阿瑟跟穆直接上门拜访,他们确实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按照拉维斯所说的,不只是黑暗神殿那边的势力,就连之前派出远征军的光明神殿也要大军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