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岑这时候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甚至有些看不清段何的模样，眼前所有东西都在晃，晃得他脑袋疼。

段何不光抢了他的酒，还抓着他的手不放，他想要再去拿酒杯结果根本动不了，他有些恼了，“放手！你烦不烦啊！？”

许岑使劲想要挣脱段何的钳制，但是段何力气比他大，一直抓着都没放手，“别喝了，我们去医院。”

许岑想动动不了，这让他又想起了那天他躲在垃圾桶了想动不敢动的情形，许岑的情绪突然崩溃了。

眼前段何的脸变成了那个给他包子掳走他姐姐的男人的脸，许岑看着这张他记了十几年的脸，心中恨意飙升，他想要一拳打过去，问他把姐姐弄哪儿去了，可是双手都被抓着，许岑根本动不了。

许岑越来越急，全身上下都在抖动抗拒的因子，眼前是他恨了十几年的人，可是现在自己却被他钳制住动也动不了。

就像十几年前一样，他还是那么弱小，他还是什么也反抗不了，耳边又传来了那个疯女人的声音，仔细一听许岑又觉得是姐姐的声音，她在喊着，“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一声声的质问像箭一样刺在许岑的心上，许岑的眼眶盈满了泪水，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心一狠直接咬在了段何的手臂上。

力量狠得仿佛要咬掉段何整个手臂一样。

许岑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段何一点防备也没有，手上传来的疼痛让段何放开了许岑的手。

但是许岑却没有松开嘴，好像不咬死他誓不罢休一样。段何不知道许岑为什么突然发疯，他只知道许岑再不松口，他说不定会被许岑咬掉一块肉下来。

段何轻轻拍打着许岑的脸，“许岑，你醒醒！我是段何！醒醒！”

段何的声音把沉迷在自己世界中的许岑拉了回来，他怀疑的松了口，然后抬头看着紧皱着眉头捂着手臂的段何。

许岑擦了擦眼泪，视线变得清明了一些，之前那个男人的脸又变成了段何。

许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把段何的手拿起来，段何手臂上有两排深深的牙印，皮肤下层已经充血了，一大块都是紫红紫红的，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渗出了血。

一想到这是自己造成的，许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他看着段何，声音带着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对不起……”

许岑一边着急的对着段何手臂用嘴吹了吹，一边不停的对段何说对不起，眼里的泪终于放肆的涌了出来。

段何摸了摸许岑的头，对许岑安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可是你的手，我……”许岑话说到一半就直接倒在了椅子上，双手捂着肚子，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额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

段何顾不上自己的手了，冲过去把许岑抱在怀里，“你怎么了？！”段何看许岑一直捂着肚子，又着急的问，“是不是胃疼？！”

许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牙齿一直紧紧的咬住嘴唇，嘴唇都快被他咬破了，段何慌了，他就知道许岑迟早会出事的，空着肚子这么喝酒，胃一定受不了的。

段何打横把许岑抱了起来，冲着吧台的老板大吼了一声，“老板，帮我叫出租车！快！”

老板被这架势吓着了，看着许岑立着进来现在只能横着出去，他知道许岑肯定喝出事了。

老板赶忙从吧台出来，在门外给段何叫了一辆出租车，段何把许岑抱进出租车，然后把手机号给了老板，告诉老板他以后会来结账。

然后坐进出租车就走了，老板拿着段何的手机号，想着今天本想着赚一笔，没想到酒被喝了那么多，一分钱都没收到。

许岑横躺在出租车里，上半身依偎在段何怀里。一路上许岑都捂着肚子，脸已经惨白了。

许岑一直都在发抖，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心脏的位置传来阵阵刺痛，他觉得胸闷气短，整个人都呼吸不过来，喘不上气。

许岑疼得脸上都是冷汗，捂着肚子的手也捏得死紧，他感觉他的胃好像要烧起来了，要裂开了。

许岑喝下去的东西一直在胃里翻涌，好像感觉什么时候就会涌出来，嗓子里有一股铁锈味，涌到舌根的时候，许岑尝到了一股腥甜，那是血的味道。

许岑一直忍着，咬紧牙关不让喉咙里的东西出来，他知道如果真的吐了出来，段何肯定会担心。

段何一直抱着许岑，他知道许岑很难受，他也知道许岑在忍耐，他恨不得能替许岑分担一些，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在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在找到许岑的那一刻就送许岑去医院。

心里的懊悔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为什么要听许岑说那些过去的事，为什么要让许岑喝这么多酒，为什么不再一开始许岑支开他的时候就拒绝，为什么不一直跟着许岑，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把许岑抱得更紧，让许岑捏成拳头的手拿过来握住，在许岑耳边轻声说，“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一会儿就到医院了，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许岑已经疼得浑身无力了，胃里一直传来的刺痛感和灼烧感让他想要直接去死，他能感受到段何的体温，他能听到段何的声音，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让他解脱，他想要告诉段何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