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繁多的美人, 贵重的物件, 才能衬托皇帝不一般的身份。
穆鸿珏问,就说明她有心思。
欧阳季霖猜得没错,穆鸿珏是有心思,但她的心思可不是欧阳季霖想的那般龌龊。
将手中酒杯轻放桌上, 如玉的手指拿起桌上的鲜果,鲜果是温泉山庄特有的产物,在寒冷的冬季,唯有温泉所在之地能种出违反时令的蔬菜。
将鲜果的皮剥开,穆鸿珏轻放回果盘中, 抬头猛然呵斥:“欧阳季霖!你可知罪!”
大殿一静。
群臣与乐师都被吓一跳, 连忙停下手中动作,起身躬身行礼,大喊道:“请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欧阳季霖也被穆鸿珏这一喝吓一跳,他咬一咬牙, 直接双膝跪地行跪礼,“臣知罪!”
君上说臣下有罪,臣下要立刻认罪,在众臣面前,欧阳季霖不能反驳穆鸿珏,若他反驳,便是无罪也会有罪。
现在他果断认罪,就逼得穆鸿珏必须说出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罪名,她如果说不出来,就等于是为君不仁。
欧阳季霖一招以退为进,玩的很是漂亮。
穆鸿珏冷笑,文成帝手下的大臣别的没学会,耍心眼倒是一个比一个溜。“年宴乃是国宴,其上献技之人均是国中身负盛名的宫廷乐师舞师。欧阳司兵士将家中私下养的奴隶带来,还要给群臣包括朕助兴,是何居心!莫不是以为,我国国宴气氛浮躁不堪吗!”
“臣不敢!臣……”欧阳季霖没想到穆鸿珏会以此为借口给他定罪。
伶人的身份是士族豢养的禁脔,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因为与士族挂钩,运气好还能母凭子贵成为妾室,伶人助兴一向被誉为风雅。
可不管说的多好听,都不能免去伶人乃是奴隶这项铁铮铮的事实。
奴隶不算太过低贱,除不能入学外,奴隶的各项保障同穆国贫民没什么不同,而且还能自赎出主家,主家也不能随意鞭打仗杀奴隶。
不是太过低贱,不代表不低贱。
穆国的各项法规不可谓不严,但法规取决于环境,在君权神授的古代,号称平等的法也会有所偏私。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真,有权者犯法与庶民同罪,是假。
阶级的力量充斥在穆国的土地上,低等的奴隶登上国宴是罪,穆鸿珏说出的理由无人能辩驳。
“你不敢?我看你敢的很!”穆鸿珏冷哼一声,她转头看向欧阳桂林,“欧阳将军,司兵士是你族弟,你应该多加管教才是。”
欧阳桂林一僵,随后挤出一抹笑容,艰难的弯身道:“陛下说的极是,臣谨遵陛下教导,回去定好好教导族弟。”
“欧阳家马上就要尚郡主,家风浮躁至此,如何让六王叔放心将掌上明珠托付?”穆鸿珏不心中恨不得给欧阳季霖点儿颜色看看,让他走不出蓬莱殿,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带几个同伯瑜相像的伶人来助兴,岂不是在侮辱伯瑜?
但年宴不宜见血,穆鸿珏心里再恨也只能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不急,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穆鸿珏心中冷哼,对方是她的臣子,跑不了!
在场大臣听完穆鸿珏的话后心中俱是一惊,欧阳家要尚郡主?还是慧敏郡主!
慧敏郡主与穆鸿珏乃是堂姐妹,两人血缘关系很近,慧敏郡主某种程度上就代表了皇室嫡系。
她下嫁欧阳家,其中很有深意。
群臣心乱如麻,摸不清楚穆鸿珏担一边将郡主许配欧阳家,一边又死命踩欧阳家,陛下对欧阳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穆鸿珏可不管百官的想法,她的态度很简单,谁和她老婆对着干,她就和谁对着干!“不光是你族弟,欧阳家的家风不良,必须好好整治。欧阳将军年后先别急着回去,等郡主大婚后再走吧。”
欧阳桂林脸色大变,急忙喊道:“陛下!边防要事颇多,臣……”
“将军镇守的南海关连接三四个小属国,确实要事繁多啊。”穆鸿珏像是在感叹,看上去像是犹豫不已。
欧阳桂林却并没有松口气,相反,他更提心吊胆了。
穆鸿珏哪里是在感叹,她分明是在嘲讽!
三四个小小属国,需要镇南将军常年驻守吗?
欧阳桂林心中一叹,他就怕步了宇文山的后尘,才一直避免回京,被文成帝压住走不了。没想到他躲得过文成帝,躲不过他的继承人。
罢了罢了,欧阳家近日确实太过浮躁,和一个小姑娘天天对着干,还拿他女儿当枪使,确实应该好好管教一番。
欧阳桂林想到自己心思单纯,性格跋扈的女儿,突然觉得在皇都待着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能让他那傻女儿学学人情世故。
“陛下!二月二乃是陛下登基大典,届时各国使臣皆要来访我国,臣在边关也无甚要事,留在皇都,许还能帮帮陛下。别的不说,臣常年与番邦交流,对番邦之人还算了解。”
欧阳桂林识相,穆鸿珏满意点头。
说实话,如果欧阳家不蹦跶的这么欢,穆鸿珏还不想将欧阳桂林留在皇都。
留他在皇都做什么?白养一个人罢了。
可现在欧阳家太能蹦跶,必须有个人来治一治。欧阳季霖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同宠臣容文清对抗,谁给他勇气?
还不是他身后的家族?
罪魁祸首还是士族这一群体啊。
穆鸿珏深感头疼,看所有人都跟小鸡仔似得窝着,唯有容文清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