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玄唤人种了满园的海棠花,他在海棠花中喝茶抚琴,似没有一丝阴霾,于是皇甫玄便当作他已然放下,孟昀便当他从未有过喜欢,无人知晓那暗地里滋生的阴暗、渐渐腐烂的心脏和几近疯狂的执念。
一日孟昀来寻白明玄,手中捧着热乎的栗子,脸上笑得甜甜的。白明玄停了手中的琴,待那人走到面前,便问道:“何处寻得的栗子?”
孟昀轻快地剥开了一颗栗子,脸带薄红,她答道:“夫君拿来的,明玄你要不要吃?”
白明玄抿了下嘴唇,回道:“不必了,既是特意带给你的。”
“没关系,他说了,旁人不可以给,你若是喜欢,就分你一些。”
“分你一些。”白明玄抬手夹起了一颗栗子,熟稔地剥开,手指夹着栗子仁。
他突然想起,那个叫皇甫玄的少年曾对他说过——以后所有的栗子仁,都给你吃。
不过数月,便成了他人口中的,可以分他一些。
白明玄笑着道了谢,吃了几颗栗子便放了下去,以后教导起来便更为用心,每次孟昀来时,便会特地换好衣裳。
白明玄若想叫一个人觉得舒坦,那人决计不会挑出错来。孟昀初始还能记得分寸,到后来一日不见白明玄,便会心中焦灼,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忐忑不安。
她便也会抹上淡淡的妆容,换上漂亮的衣裳,偷偷用贪婪的眼神看着他——心底知晓这样是不对的,却总试图在河岸边多走一段路,多见他一瞬,也是好的。
10.
白明玄从不认为他是什么好人,亦不懂得放手为何物,不过稍加撩拨,便能撞见孟昀眼中的爱恋。
皇甫玄越来越忙是他的手笔,他发觉当他想做到一件事时,有些手段仿佛印刻在他骨子里,变得轻而易举。
他不曾想过去同皇甫玄谈一谈,他性格与其说是固执,倒不如说傲慢偏多,认定了被舍弃的事实,便要在对方心窝上捅一刀作为回报。
那一夜,孟昀同他喝酒,她口中唤着“玄哥”哥,不知道是在唤他,还是唤皇甫玄。白明玄抬起头,看半空中的圆月,不知为何,想到了那一夜,他二人自陷阱中逃了出来,他背着皇甫玄,踉跄向前。
那时身负重伤,隐隐作疼,心底却是快活的、甜甜的,像上等的蜜。
白明玄喝完了杯中最后一滴酒,他看向身侧姣好的容颜,便缓缓伸出了手,手指尖轻轻触碰,又猛地缩了回来。
在刚刚的那一瞬,他竟觉得此般行为是一种背叛。
明明先离开的是皇甫玄,明明先背叛的是皇甫玄,他却因着断不了的情绪,平白生出些束缚来。
白明玄以手掩面,竟忍不住笑出了声,待他止了笑,抹干了脸上的水,便伸出手撕碎了孟昀的衣衫,压了上去。
孽根捅进了不该捅入的隐秘处,一夜缠绵,白明玄将精水尽数灌在了孟昀的体内,当他抽出孽根时,却带出了少许血色。
白明玄猜测是过于粗暴了些,却依照医生本能上手把了脉搏——脉象生出些许变化,正是破阴之症。他便低下头,看向床单上点点红色,一时竟说不出话。
孟昀睁开了双眼,眼角俱是清亮的泪水,她道:“皇甫玄不愿与我同房,却说是为我好,哪里是为我好,不过是不喜欢。”
“他是喜欢你的。”白明玄穿上了衣衫,束好了腰间的腰带,他的情绪很乱,手指尖颤抖得厉害。
“你喜欢我么?”孟昀偏过头,看那让她着迷的背影,便又问了一遍,“你喜欢我么。?”
白明玄闭上了眼,他回了一句:“喜欢。”
纵使皇甫玄未曾碰过孟昀,他二人到底是夫妻,只是叫他生出揣测,或许皇甫玄有什么隐情,他并未知晓,或许二人之间有什么误会,他该去探寻。
他出了房门,叫嘴严的女仆进去侍候,便久违地踏出了自己的院子,去寻皇甫玄。
皇甫玄正在处置公文,见白明玄进来,便干脆将一摞公文扔了过去,白明玄不慌不忙将公文尽数接到手中,连同最后的笔墨纸砚,席地而坐帮起忙来。
那厚厚的一摞公文,皇甫玄处置需要四五个时辰,到白明玄手中,不过两个时辰,便处理得十分干净。
皇甫玄干脆躺在了软塌上,他道:“许久不见你来了,最近可好?”
“挺好的,昨日刚睡了你的夫人,滋味不错。”
白明玄轻飘飘地说了出来,换来皇甫玄骤然起身和一句:“莫要胡说。”
白明玄眼看着皇甫玄眼中漫上了血丝,要极力控制才不会同他出手的模样,心中平白生出几分快意来。他抽出了袖口的丝绢,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指尖。
“皇甫玄,我未曾对你说过谎,你知道的。”
下一瞬,胸口猛地一痛,纤细的琴弦穿透衣衫皮肉,将将地停在心脏前。
皇甫玄如一把开了锋的尖刀,全然杀意扑向了他的友人,他一字一顿道:“莫要胡说。”
白明玄微低下头,眼见着胸口白衣染上血红,勾起了嘴角,笑得极为温和:“睡都睡过了,你要杀了我么?皇甫玄,你要杀了我么?”
那一瞬,皇甫玄的杀意到了极限,他攥紧了琴弦,却不知为何下不去手。
不过是路上遇到的友人,不过接触了些许时光,不过曾斗过气,在树干上划过道道,比过身高……过往早模糊不清,又有何重要,重要到他此时此刻竟下不去手去杀他。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