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霄似乎还沉浸在周子若填鸭式塞进脑子里那堆天马行空的事物带来的惊奇中，沉默了几刻才回答他：“至少在我看来，里面那个人与我所知的顾老太君并无不同，至于是不是他人假扮，恐怕暂时不能确定。”

“那如果不是冒充的，难不成是死而复生？”周子若脱口而出。

陆离霄立即便道：“不可能。”

每每提及死而复生陆离霄的态度便严厉而笃定，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沉重下来，令人感到几乎心惊胆战。

周子若小声道：“为什么……你那般确定在这个世上不存在死者复生这种事？”这个世界与他所生长的崇尚科学的世界不同，既然山精水怪恶鬼孤魂都存在，有科学无法解释的法术存在，为何偏偏没有亡者复生？

陆离霄沉默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并非我确定，而是这种事情本便是不允许存在、不允许发生的。”

“不允许？”

陆离霄问他：“你可有想过若是死而复生的方法被创造出来，世间将变成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周子若试着去想象，忽然，他似乎懂得了陆离霄所说的“不允许”是什么意思。

陆离霄望向远处的长空，沉寂的目光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们所敬畏的生命之所以宝贵，在于不论尊贵如天子还是卑微如蝼蚁，均只有一次机会，这是上天给予生灵最绝对的公平，也是最大的恩赐。若是这世上出现了死而复生的方法，死去的生命能够再次活过来，那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任意践踏其他生灵，人的底线将被无限放低，死亡不再是约束恶行的最后一条戒鞭，世间的秩序将被彻底打乱！到那个时候，人间与炼狱又有何分别？与其说我确定死而复生这种事不存在，不如说这个世界不允许它存在，而我……不希望它存在！”

人生正因为有限，所以时间才更加弥足珍贵。生命正因为没有重来的机会，才更加神圣而令人敬畏。天道有法，世间自有最完美的秩序，一旦打破，便如同揭开了禁忌，一切都将步入万劫不复……犹如，受到了诅咒！

周子若抬手抚上陆离霄的手臂，在他看过来时低声说：“我只是随口说的，我也不希望这世上有任何理由使得无尽的杀戮变得理所应当！”

陆离霄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可是顾老太君的事……对了，她有没有说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

陆离霄缓缓摇首，“她没有说，亦或是她无法说，因为回来的顾老太君神智失常了。”

周子若吃了一惊，“难道……是凶手做的？顾老太君那晚果然发现了什么？”

“也许吧。”陆离霄转头，锐利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顾青岩身上。

顾青岩刚刚摆脱掉顾青峰、顾青策二人，回身就遇上陆离霄似有深意的注视，他看了看他身边的周子若，抬步上前，抱剑作揖，“两位。”

“顾公子似乎打算去什么地方？”陆离霄回个礼，淡淡扬唇。

顾青岩犹豫了下，说道：“我正打算去趟后山。”

“后山？”周子若与陆离霄相看，如果不是顾二有请与顾老太君突然回来了，现在他们就该在后山。

顾青岩接着道：“我去后山，是为了寻找大堂哥。”

陆离霄道：“顾公子为何特意告诉我们？”

“两位也在追查寒姑娘的事吧？”顾青岩意有所指的看周子若，“在下见周师弟与寒姑娘交情不错，想必寒姑娘离奇身亡的事周师弟不会置之不理。”

“你是发现什么线索了么？”周子若道。

顾青岩摇头：“寒姑娘的尸体在紫萝轩，由瑶花宫的门人看管。她们对顾家极为怨愤，根本不让我靠近，只有通晓药理的七叔才能看看，但我爹不让七叔告诉我任何事。既然瑶花宫认定了是大堂哥毒杀了寒姑娘，我只好先找到大堂哥。”

“听闻令尊已派人在后山搜索过了，并未找到大公子的踪迹。”陆离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