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冷静地掰开她的手指，冷冷地说：“因为你是个欧米伽，还喜欢在街上诱拐少女。”

尼娅芙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过和您说的正相反，”女孩恢复了恭敬的语气，却让尼娅芙更加生气，“我看这桩婚事您不得不答应了。如果哪天我喝醉了，一不小心把刚才的对话透露了出去，您看……”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你尽管随便出去宣扬，你看他们是更愿意相信我，还是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

“话虽如此，”女孩从地上捡起王子的画像和衬衣，“我劝您还是冷静下来想一想，再做决定也不迟。”

说完，女孩走出了房间，而尼娅芙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第9章 9

客房的窗户正对着冻原上一条裂开的深谷。峭壁上未被雪覆盖的地方露出一块块灰色的岩石，间或有几株颜色黯淡的枯草自石缝中生出，除此之外目力所及之处再无活物。也许在那深不可测的谷底里冬天还没有降临，野兔在草地上追逐着蝴蝶，永夏之地的居民日日举杯狂欢，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但是，不，地图上说那里除了一条废弃的古代马路以外，什么都没有。

爱拉放弃了钻研挂在墙上的地图。她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取出两朵小花。一朵已经枯萎，另一朵害她受罚，但她两朵都不愿扔掉。

因为一只手将它残忍地摘下，生命迅速地离它远去。很快，它那饱满而绿意盎然的花瓣就会卷曲起来，变得枯黄、憔悴、不讨人喜欢。尽管如此，她还是为它盛开时翡翠般的光泽所蛊惑，迷失在那抹绿中，犯下了她不该犯的错。

悲伤、愧疚和愤恨一起涌上她的心头。尼娅芙，高高在上的精灵女王，爱拉一眼就认出了她。前一秒她还是她梦中思慕的仙女，下一刻她就出现在她面前，银色的冠冕缠绕在额上，淡金色的长发在脑后高高盘起，露出两只尖尖的精灵耳。爱拉宁愿她是一场梦，一阵风，消散之后只有香气残存。但现在见到她，才知道她不过是个玩弄过后便将其抛弃的轻佻女子，而结合却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平心而论，她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门被敲响了。一个精灵随从探头进来，说：“女王陛下请您去共进晚餐。”

走进餐厅之前，她还满心期待着能和女王单独相处一会儿，但是长桌两边已经坐满了宾客，一个随从正用拖长了的音调念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官职和头衔，只有爱拉的是最简短的。

“佛拉国的爱拉骑士！”

爱拉真后悔没有事先去森林里打几次猎，这样好歹也能有个“屠熊者”或是“松鸡杀手”之类的称号。

随从领她到女王左手边的位子坐下，她的对面是面容阴郁的首席巫师欧文。北方诸侯国的王子也坐在长桌的另一端，向她挥手示意。

宾客都到齐了，欧文站起来向大家表示了欢迎，脸上写着的却是另一个意思。随后晚餐正式开始，随从用和报官衔时一样略带不屑的语气报出每一道菜的名字，很多菜色爱拉连听都没听说过，比如说把某种甲虫磨成粉倒入枫糖浆做成的小蛋糕。

在从群岛来的大使讲了个笑话把大伙儿都逗乐的时候，女王稍稍倾向她，问她饭菜是否合口。爱拉表示很满意，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你的提议，我考虑过了。”女王说。

爱拉心中一动，不知道是希望还是不希望她接受求婚。

“我不会嫁给拉潘佐王子，”女王说，“但是我可以答应和佛拉国结盟。说到底，比起一个年纪比他还大的儿媳，格列高利更需要的是一个通过政治联姻结交的盟友。我相信这个结果足够让他称心如意了。”

“蛋纹鱼炖花蛤！”随从拉长了音调喊道。

爱拉向后靠了靠，等仆人帮她摆好盘子，不经意间看到首席巫师向她投来警觉的一瞥。

“确实如此。”她避开欧文的视线，压低声音对女王说，“我怎么没想到呢？”

“不过我说了不算，还得在会议上说服大臣们。”

“就算最终结盟不成，我也要先谢谢您，这件事对我意义重大。”

“别谢我，我又不是为了你如此决定的。你吃鱼眼吗？”

“吃的。”

尼娅芙从自己的盘子里叉起一只蛋纹鱼的圆眼睛，趁没人注意这边的时候放进爱拉的盘子里。“营养丰富，但我受不了这玩意儿。固步自封不是长久之计，多个朋友没坏处，只不过精灵不像你们人类那么健忘，难以放下过去的仇恨。几千年了，现在也到时候了。”

“陛下果然远见卓识。”

“为了促成此事，我需要你明天和我一起参加会议。”说着，尼娅芙嫣然一笑，从桌子底下向她伸出一只手，“我个人也很需要一个朋友呢。”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微笑，叫她如何拒绝得了？她怔怔地握住那只纤长白皙的手，那柔软而缺乏温度的熟悉触感通过掌心传了过来。为什么她身上总是如此的冰冷？爱拉想，她的心是否也一样冷酷？

第二天早上，一群女佣把爱拉从床上拽下来，用绫罗绸缎把她里三层外三层的给裹成了个婚礼蛋糕，然后叫她在房间里乖乖呆着。爱拉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裙子了，更别提是这么高档的礼服了，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在房间里一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