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了理□□,敲了敲帘子旁的门,温和道:“有妖怪吗?贫僧进来了。”帘子里却没有回答,鼾声加剧,三藏便掀起了那帘子,入眼便见石床上,侧睡着一个妖怪,青靛脸,白獠牙,红须发,紫髭髯,偏生还穿了条绿袍子,石床旁放了双黑云靴,浑身上下色彩斑斓,煞是好看。宝塔一角横七竖八躺了数十个小妖怪,皆是睡的不省妖事。三藏觉的反而好办事,先放下手中禅杖,盘腿坐于地上,双手合十,便开始对那熟睡的妖怪念超度咒。
那妖怪正睡得香甜,梦中还见手下咕嘟咕嘟煮了一锅人肉汤,味道美的很,只是那柴火似乎添的过旺了,烧的他浑身发热,皮肤有些刺痛,他不耐烦地想要冲着那个添柴的小妖怪走过去,一翻身就从是床上滚落下来,摔在地上,一张脸凑到自己靴子里,被味道熏得硬生生醒了过来,抬眼就见一和尚,嫩刮刮的一身肉,细娇娇的一张皮,姿容端正,五官俊美:这是个好和尚!
妖怪麻溜地爬了起来,还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他如今终于体会凡人口中坐在家里看着金钱从天上掉下来的心情是如何了,原来一觉睡醒睁开眼,午饭自动送上门了,便是这等愉快喜悦!他忍不住又多打量了几眼和尚,那和尚也不惧,只是看起来有些扫兴,放下手,持起地上禅杖,站了起来。那些小妖怪们也是醒了,看见自家大王与那和尚眼对着眼,好似深情万分,又如见着了猎物,看那和尚眼神,他们竟然觉得这猎物形容词是双向的!而其中一个小妖怪揉了揉眼睛,忽然如同见了鬼一般,跌跌撞撞坐倒在地上,指着三藏大喊:“大王!这和尚!这和尚是那打败白骨精的那个三藏法师!”
三藏倒未想过自己如此快便威名远扬,昔日闻名江州城妖怪窟也花了数年,如今西行几月风头大盛,便谦虚道;“不敢当。”那妖怪却是满脸兴奋之感,忽的伸出双手,握住了片刻前还给他念着超度经的三藏双手,宛如老乡见了老乡,受害人见了菩萨救世主,热泪盈眶:“原来是三藏法师!我等原本就住在那山中,正是受不了白骨精那魔头!变态!每天换了不同人皮兽皮来调戏我等!又因打不过它,怕被取了性命,才逃到此处,前日刚闻有一东土大唐来的和尚,唤名三藏法师,亲手葬送了那妖怪,原来就是您!久仰久仰!”他又忙唤了那小妖:“如今已是晌午,正是用餐之时,快传令下去,请娘子去监督了后厨小子们,看看还有什么人肉留着,做些什么人肉包子人肉蒸饺,给三藏法师上点吃的!”
那小妖兢兢战战道:“大……大王,三藏法师应当不吃人肉包子……”他心中怕得厉害,清晨是他前往打探了消息,除了得知白骨精被打败这事,还有听了不少关于三藏传闻,无非是心狠手辣,以除妖闻名,最恨吃人的妖怪,凡是所经之地,必要先超度妖怪,那三藏原先所在江州,也是妖怪听闻姓名闻风丧胆,妖怪小儿夜半闻名啼哭,而自家大王虽对他们忠肝义胆,脑子却并不大好使,平日也没有什么志向,无非是疼爱疼爱夫人,搭配搭配衣服靴子颜色,让他们出门时多加小心,提防遇上白骨精这种妖怪。
妖怪握着三藏那手一僵,也是想起原先自己还要吃那和尚呢,这便有些尴尬万分了,他倒是敬佩能将白骨精弄死的勇士,更何况还是个凡人,但正因为是个凡人,有些规矩与他们妖怪不同,便绞尽脑汁,又道:“这,这法师勿恼,我娘子也是凡人哩,如今吩咐下去,让我娘子为您亲手做些素菜可好,您不妨与我等讲讲,是如何抵挡那白骨精七情六欲法术的?”
三藏倒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妖怪手中化到斋饭,更未想过要与妖怪面对面想坐,那妖怪还对自己除去另一妖怪的事迹兴趣盎然,又察觉妖怪那番话中重点:他娘子是个凡人。妖怪与凡人结合倒不是没有,不少妖怪能变得一副好脸皮,相貌堂堂,英俊更胜凡人,但脸皮总归要撕下,不少女子只是被那脸皮所迷惑,见了妖怪真容,心惊胆战,害怕万分,两股战战,完全想不起自己先前爱为何物。又有妖怪为了防止此事,给那女子下了*术,眼中所见皆是那副好脸皮,如此也可用于不少采阴补阳女性妖怪身上。三藏想着应当要见那女子一面,若发现她是被强迫或者中了法术,也先要救出去再说,便应允了,与妖怪在石桌旁坐下。那些小妖怪们又是畏惧三藏,又是好奇如何打败白骨精这事,凑在一团,躲在他们大王身后,望着三藏。
不多时,那妖怪娘子便手端了几碗素菜,聘聘婷婷走了出来。三藏观她约莫有三十来岁,面容却依旧姣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