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公不必担心。在没救回陛下之前,太后娘娘还不至于冲动到杀了我,毕竟去雪城派求药的责任展昭是一定要担的。而往雪城派一行关乎陛下安危,需好好权衡一二,所以早些报知太后,请其定夺也好。”
董太医望了眼展昭,满目感激。其实他是知道的,展昭之所以急着把自己往虎口里推,完全是为了让他们这些人撇清关系。的确,如果展昭最终能救了陛下还好,要是出个万一,所有搀和其中的全都必死无疑。他虽然感激,却不象陛下有代为担当的能耐和勇气。行刺后宫中大乱,当查看了陛下肩头的伤势向展昭询问却被告之陛下乃是替其挡下了这一镖之时,他心中顿时涌起千般思潮。作为一国之主可以做到为他人不顾生死的地步,陛下和展昭之间早已不止君臣关系那么简单,似乎另有更深厚的感情在里面,至于是什么,那自是年轻人的事了。他毕竟是老了,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比较懂得明哲保身。
董太医沉声道:“要报知太后的话一定要快,慢了,等陛下醒来,就来不及了。”
薛良闻言点了点头,打算出内室到殿门口嘱一小太监往崇恩宫禀报,才转个身便听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来。“什么事等朕醒了就来不及了?”
回头,见赵祯捧着额头正挣扎着坐起,薛良惊喜得忘了原本要办的事,赶紧奔到床边服侍,一边,应着赵祯的问话将先前的谈话巨细无遗说给赵祯听。待他说完,赵祯已坐到了书案后的龙座上,回过神来。他木讷地望向展昭,视线仅那么一触,便见展昭前袍一撩欣然跪下。
赵祯一愕:“这是做什么?”他居高临下,展昭却把头压得极低,几乎看不到表情,但他总觉得自己似乎隐约能感觉到展昭的心思。
是因为让他受伤一事而在自责吗?
表情不由缓和下来,另起一种矛盾的情绪在眉头揪成一股。
说实话,他已经不知当时自己一时冲动扑去救人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展昭为此吃了不少苦头,而他更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引火烧身的地步。现在他纵使对那些刺客有着满腹的恨恼,亦发作不出来了。毕竟,他是为了帮展昭,如果颁下圣旨彻查到底而让中毒之事曝光,累展昭再受罪责,他的所作所为连同那份心意岂不都成了笑话?
他想,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心里有了了然,年轻的帝王抬手道,“起来吧。”
展昭没有说话,亦没有起身。
“是朕叫你起来,有什么不敢的?”见展昭忽然抬头蠢蠢欲言,赵祯几乎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一摆手拦阻道:“你想学朝堂上那些老古板说什么千死也好,万死也好。朕的答案都只有一个。现在的你还不能死。朕还需要你为朕去求医。你明白了吗?”上前托起展昭,赵祯用力紧了紧展昭双臂,微微颔首,然后踱步回座。赵祯忽然忆起,问道:“刚才说的那个是叫……雪城派吗?”无须他人回答,赵祯一边思索一边嘴里喃喃有语。越想眉头皱得越紧,连神色都越发难看了,“这雪城派隶属大理,难道这次行刺朕的就是雪城派的人?莫非大理仿效契丹、西夏,也要兴这穷兵黩武的念头?”
展昭恭禀道:“陛下多虑了。大理乃边陲小国,与我大宋向来和睦,有同气连枝之谊,若是失了我国做依凭,不免为西夏吞并。臣窃以为大理不至于会做如此愚不可及之事。再者,雪城派乃名门正派更不应会做这种谋逆之事,而行刺之人也无一人用的雪城派的功夫,说不定是那些贼人偷了‘赤炎砂’嫁祸。”
赵祯点头连连:“分析得在理。”笑了笑,道,“朕本思量着是否要你多带些人去,既然你对雪城派这么信任,去多了也不好,朕就等着你马到功成了。”笑容在捕捉到展昭脸上的一丝忧悒后渐渐敛去,“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一般来说,从东京至大理少说也要二十来日。马不停蹄日夜兼程的话,或许可提前几日。如果一切顺利自是很好,怕只怕,臣无法在四十九日期限内求到医,有负圣上嘱托。”
赵祯想了想,道:“你是否怀疑那些行刺之人会在半路伏击?”
“这些人屡次行刺,自会尽一切可能谋害陛下,伏击的可能很大,而他们趁微臣不在,再次于宫中发难的几率亦大,望陛下步步为营,多加小心。但……这仍不是展昭担心的全部。”展昭缓了缓气息,语调却不禁变得沉重了,“臣担心的还有雪城派。”
“雪城派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师父和掌门人不是好友吗?”
“陛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雪城派掌门乔天远本是宋人,家中世代为官,后被朝中奸佞诬陷逃至大理拜于上一代掌门门下。事后虽然冤情得以昭雪,乔掌门却是心灰意冷,在大理安身立命,从此不问我朝之事。而这次又是请他的门人来为陛下医治,如此大事,也许乔掌门会怕惹祸上身,因此展昭实在不敢断言他一定肯仗义襄助。”
“你别告诉他朕是陛下不就行了?骤时朕偷偷出宫请他医治。”
“这一点恐怕很难。乔掌门是我叔父长辈,为人精明,个性耿直,如果被他知道我欺瞒于他,他更是不会让其下门人来京城帮陛下解毒了。当然这只是自忖之言,臣自当竭尽全力。”振作了精神,展昭恭身道:“展昭诸多顾虑,只是希望能与陛下商榷出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