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男人话音,秦方睿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背脊寒气直冒,焦躁地盯住段铭,泛红的眸子几乎喷出火来……
“碧海现在跟蒋梓瀚关在一个拘留所里,很快要去黎塘监狱服刑。”
心口瞬间被冰冷的洪水淹没,几乎夺去他的呼吸。秦方睿难以置信地瞪着段铭,黑眸深处燃起愤怒的火焰,嘶声大吼:“你诬陷碧海!他根本没有参与蒋梓瀚的犯罪勾当!是你捣鬼!”
段铭嘲弄地看着秦方睿在椅子上挣扎,冷笑道,“好端端的,我干嘛诬陷他。前天夜里,碧海开车撞翻五辆摩托车,然后扔下他的保时捷,跑了。昨天早上,他被请进局子。交通肇事逃逸,有期徒刑6个月。”
停下所有徒劳的挣扎,秦方睿突然身体向前倾,跪倒在地上,一步一挪,艰难地爬向段铭。由于双手被反绑,那把椅子扣住了他的头和背,让他看起来好像一只乌龟,背负着沉重的壳向前爬行。
段铭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紧盯着秦方睿的脆弱狼狈,眼底划过一抹难耐的兴奋……
终于爬到段铭面前,秦方睿俯身向下,脸抵在男人的皮鞋上,嗓音嘶哑,边说边泣,“段先生,我求你,求求你,放过碧海,放过他……求你,求你放过他,放过他……”
积压很久的邪恶欲念总算疏解了两分,段铭决定暂且放过这个能屈能伸、善于审时度势的小律师,当下和颜悦色地替秦方睿解开被绑缚的双腕,扶他坐在沙发上,拍了拍他的脸,“别求我,我帮不了你。给你揭个底牌吧——蒋梓瀚是幕后主谋,他才是你的老板。碧海撞车的事,也是他安排的……”
良久,秦方睿紧闭双眼,一下又一下,极深极慢地呼吸……再睁开眼时,他已寻回冷静,低声问段铭,“为什么?你跟蒋梓瀚不是死对头吗?
“满世界的人都以为我们势同水火……呵,那不过是障眼法。其实呢,我跟梓瀚是盟友。股市上我们哥俩轮流坐庄,兴风作浪;生意场上,总有些人跑来跟我说梓瀚的坏话,又有些人跟梓瀚说我的不是……这群搬弄是非的鬼蜮,我们总能一个一个收拾掉!”段铭爆出惊天秘闻,如果这消息传到股市,不知又要掀起几多风浪……
秦方睿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将信将疑地看向段铭,“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个圈子?蒋梓瀚想蹲监狱,自己写封举报信不就得了,何必浪费那么多钱,大费周章地雇我来做这事?”
“没有不透风的墙。”段铭点到即止。
想到自己大半年来被这些有钱人当成牵线木偶耍弄,秦方睿心里又苦又涩,不是滋味。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令他惶恐莫名,“碧海……他……他知不知道……”
段铭猜到秦方睿想问什么,看他一副即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的模样实在可怜,干脆打断他的支支吾吾,直言相告,“这事是蒋梓瀚一手策划的,碧海什么也不知道。”
秦方睿先是松一口气,却忽地脑中轰鸣,直盯盯看着段铭,张嘴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段铭暗恨自己怎么好像秦方睿肚里的蛔虫,总能猜到他想问什么,慢慢点头道,“你想的没错。力求真实,蒋梓瀚把他最宝贝的情人也算计进去了。”段铭突然停下,干笑两声,“你已经看到那篇八卦了吧?整桩案件背后的爱恨情仇,你和碧海都是当仁不让的主角。至于我嘛,虽然蒙面化名,人们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按梓瀚的谋划,一方面要用这些花边趣事分散人们对案子本身的注意力,让他们只记住细枝末节,不去寻根追底;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免‘上面的人’对他生疑。话说回来,梓瀚煞费苦心都是为了保住几个必须保住的重量级人物。他这监狱蹲得好、蹲得值、蹲得妙!出狱后,他的路准能越走越宽!”
当仁不让的主角……花边趣事……重量级人物……监狱蹲得好……路越走越宽……
秦方睿低垂着头,呆呆看着自己的双手,直想狂笑一场,却只淌下两行清泪,冷着声音问,“这么机密的事,段先生为什么要告诉我?”
“这是梓瀚的意思。还有……”段铭站起身,把脚边的黑色密码箱打开,里面装满花花绿绿的钞票,“他再多付五百万美金,请你立刻消失。”看到秦方睿颓败如死灰的脸色,段铭略微不忍,低声说,“梓瀚让我转告你——你没资格跟他斗,碧海永远是他的。”
……
段铭走了。他把秦方睿一个人留在这座又大又空的宫殿里……
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照片上的碧海神采飞扬,双手紧握一只网球拍高高举起,身体略微向后倾,舒服地靠在蒋梓瀚怀里;冷峻的男人紧搂着碧海的腰,暗黑色眸子直视镜头,碰触到那射电般强烈的目光,想必没人敢对他的情人心存妄想……
秦方睿用拇指轻轻摩挲着相片,那时的碧海,看起来比现在年轻,就像太阳一样朝气勃勃;站在他身后的高大男人,却如同一道阴影,笼住他、困住他、锁住他……秦方睿真的不明白,碧海怎么能在一个魔鬼怀里笑得如此开心!
视线再次转到蒋梓瀚身上,秦方睿眼底一片冰冷,拿着像框的手微微颤抖……
‘你没资格跟他斗,碧海永远是他的……’
如今,碧海完全被蒙在鼓里,他对蒋梓瀚恐怕是内疚多于怨恨。现在的他就像一只被愧疚拔光羽翼的鸟儿,践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