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僧身上除了致命伤外没有其他伤痕,手中长棍都还紧握……下手的要么是轻功卓绝让他们来不及反抗,要么就干脆是熟人不曾防备。”谢璋眯了眯眼,“门闩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尸体旁边有半枚沾血脚印,脚尖朝内,是进了寺。”
玄英站起身,目光扫视一圈院子,向旁走了几步取下挂在檐下的一只灯笼,那香气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蜡烛里被混了迷香,燃烧后就会慢慢扩散,一直处在这院的人很难发现,等察觉异常就已经来不及了。”玄英弃了灯笼,“这些人都是被铁钉刺入要害,虽毙命却因拿捏得当不致大量失血,可见下手之人精于此道。”
门里门外两场杀戮几乎同时发生,却都在无声无息中结束,杀人者里应外合踩着鲜血入了寺门,只留下门外院中十几名渐渐冷硬的尸身。
薛蝉衣浑身发寒,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厉声道:“葬魂宫声东击西、趁虚而入,快通知各院人士警惕外敌!”
众人心头俱是一凛,在这料峭寒风里突觉毛骨悚然,然而不等他们动作,就见一道流光窜上夜空,炸开一朵幽蓝烟花!
“那个方向是……”薛蝉衣瞳孔一缩,“众人速往演武场!”
“不可!”谢璋出言打断,“蝉衣,烟花在演武场炸开,必定引得寺内留守之人均赶往过去,倘若那里被设下埋伏,岂不是一网打尽?”
“谢大侠所言有理,薛姑娘,我等过去见机行事,正好与玄素师兄他们会合;你们速往寺外寻众位同道,他们那边恐怕也出了变故,谨防有诈不可深入,让他们尽快回援,免得被截前断后!”玄英当机立断,带上太上宫弟子便冲出后院,转眼就不见踪影。
事急从权,薛蝉衣一咬牙,喝道:“走!”
此时左厢房内,谢离被寒风一激,刚升起的困意登时被吹散。
院中除了他,就只有七个太上宫弟子,四人隐于暗处,两人正紧张地来回踱步,谢离怎么也睡不着了,手不安分地在刀上逡巡。
因着寺里出了事,薛蝉衣不由分说就取了把合手刀刃替换了他的木刀。此时谢离的手指落在冰冷刀锋上,脑子里还在出神,指腹不小心就被割开了一条口子。
刺痛让他回过神来,谢离看着刀上那一线薄薄血色,心头蓦地一惊。就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大力拍门,说话上气不接下气:“有人吗?出事了,葬魂宫杀手潜入寺内,快随我前往迎敌!”
院里的人先是一惊,一名弟子停下踱步悄然翻身上了屋顶,瞥见门外确实是两个和尚提灯叩门,低头朝他们打了个手势。
大家都松了口气,唯有谢离眉头紧锁,跟着剩下那名弟子一同上前开门。临到门前,眼看门闩就要被抽开,谢离突然面色一变,手中还没回鞘的刀已经刺出,如一页纸张从木门缝隙间漏了出去,却骤然染上血色!
他人小身矮,这一刀刻意抬高了手,恰恰捅进门外僧人的腹部,门未打开,血顺着门缝漏了进来。
屋里所有人都怔住了。
生平第一次杀人,谢离浑身都发颤,险些握不住刀,心里却升起一股热意,转眼间流淌过四肢百骸。
就在刚才开门一刹,谢离嗅到了一丝暗香,那味道并不浓,却让他头脑一沉,赶紧咬住舌尖清醒过来,下意识就出了手。
然而这只是开始。
站在屋顶上的那名弟子还没对这变故作出反应,就被一支箭矢穿过胸膛,顿时翻滚下来,连吭声都来不及,便不甘地咽了气。
谢离身边的弟子脸色一变,一手推开谢离,同时拔剑出鞘,在木门被强行破开的刹那一剑迎上。
一剑抵住一棍,对方力沉势大,压得剑刃向下弯折。好在能被端清点中出来参会之人都非泛泛,但见这名弟子手腕翻转,长剑猛然向下一划,人也顺势翻转,将这棍子拨开,同时屈腿一抻踢在对方胸膛上,将其逼退三步!
与此同时,烟花炸开,院中人抬头看见那幽蓝之色流散夜空,心头俱是一惊。谢离死死盯着门口那一站一躺两个人影,躺下的人是他适才所杀,站着的也是名高大僧人,却满脸戾气,伸手拍去适才被印上胸膛的鞋印。
风声呼啸,隐约有什么动静,护住谢离的那名弟子立刻将手放在背后一摇,示意暗处的四名同门不要轻举妄动,目光冷冷看向那人:“你非寺内僧人,究竟是何人?”
说话间,他一只手落在谢离肩膀上,指尖重重一按,谢离蓦地一惊,下意识地去看他,却连神情都没看清,就见对方又提剑上去了。
棍与剑再度相交,那伪装成僧人的高大男子武风走刚猛之道,这名太上宫弟子却是走轻灵剑路,走了几回合便知难以在短时间内分出高下。见此情形,谢离一咬牙,持刀冲了上去,他身量矮力气小,对阵这样的敌手并不占便宜,然而脚下踏着被叶浮生精心指导月余的“沾衣步”,虽然有些慌,好在步法早因勤学苦练而有条不紊,手上再以刀招辅攻,牵制了这男子一息之机。
眼中窥得破绽,那名太上宫弟子一剑刺入其空门,鲜血迸溅刹那更不容对方喘息,抬手搓掌成刀,不顾被棍子打中手臂,重重切在其咽喉上,生生将喉骨打断!
男子喉间发出“咯咯”两声怪响,双目圆睁,却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