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仁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这个社会永远不会那么公平。进去过的人,谁他妈的还信你!我根本找不到稳定的工作,都是体力活。大冬天的我给人家洗车,手上都是冻疮,最后发高烧,差点没死了。搬家公司干了半个月,客户丢了一个暖瓶,所有的人全都怪我,为什么,因为我有前科!结果呢,是客户自己怕暖瓶破了夹在破布里,我能怨谁,我还能干下去吗?难道就因为这么一次,我就要永远不能抬起头生活了吗?没人信任我!一个都没有!我也想让老婆孩子过好日子,我也想努力工作,我也想自食其力,不再偷鸡摸狗的过日子,可谁能给我这个机会呢?没有人!”
井仁的语气有些悲愤,停下,平复激动的口吻:“我真傻,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恨我,我知道。要不是我妈和我,你也不会成孤儿的,你妈和你妹也不会死的。你恨我我也没办法,我还恨呢,我都不知道该恨谁!呵……前些日子收容所给我打电话说找到我妈了,我真的,真的不想管她,可不管她,他们就得告我去,不是还得管,再说,怎么说她也是我亲妈。可能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
井仁欲言又止,长叹一声:“都是报应!命里注定!”
龚熙诺未曾想到井仁经历过如此多的苦难,人的性格与环境密切相关,此时此刻,他有些能理解井仁的行为。
迫于无奈别无选择的生活方式不是井仁想要的,他努力过,可惜,都是徒劳。
所以他开始自暴自弃,对生活,对人生,不负责任地报复社会。
龚熙诺站起身:“男人,做错事必须要承担后果,要学会负责。”
龚熙诺相信:浪子回头金不换。
井仁回到病房时,龚熙诺和原璟坤已经离开,正巧主治医生来查房,井仁恳求他能不能宽限几天,他一定想办法凑齐钱。
主治医生告诉他,不必了,你哥哥已经把费用交齐了,他还详细地问了问你母亲的病情。
井仁愣在原地,他握紧拳头,记住龚熙诺说的话,他要负责,为父母,为妻儿,为了关心他的人。
原璟坤和宋叶阳通电话得知他和周英俊和好如初,为此周英俊把苦心经营多年的酒吧转让出手,令原璟坤唏嘘不已,直说你看老周多爱你,宁要美人不要江山。
宋叶阳不客气地回他,你说的这是少爷!
原璟坤把这件事告诉龚熙诺,龚熙诺正专注于球赛,心不在焉地随口应着。
原璟坤不满意他敷衍的态度,趴在他身上,一会儿拽拽他的衣服,一会儿揉揉他的耳朵,更有甚者,居然大胆地捏起龚熙诺的乳|头。
打搅龚熙诺看球赛,还不断地骚扰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抓住原璟坤不老实的手,把他固定在身边:“宝宝,你怎么这么淘气呢?”
龚熙诺说完话,翻身继续看球,好半天不见原璟坤有动静,转头见他把胳膊挡在眼前,明显是生气时的姿势。
“宝宝,抱抱。”龚熙诺凑近他,低声哄道。
“不抱,我再也不淘气了。”原璟坤故意躲开他,语气里充满不高兴。
“淘气吧淘气吧,亲亲。”龚熙诺败阵投降。
原璟坤拿开手,讲条件:“亲行,那你陪我玩。”
“玩什么?”龚熙诺歪头问。
“睡觉!”原璟坤笑道。
原璟坤想得倒美,折腾完龚熙诺休想安稳地睡觉。不大一会儿,充斥着绿色的屏幕变黑,透过薄被传来原璟坤的声音:“啊,你轻点儿!”
原璟坤千万百计打听到井仁的妻子钟凤云的工作单位,下班直奔她所在的邮局,和工作人员说明来意,把正在整理单据的钟凤云叫出来。
钟凤云长相清秀,五官端正,面容娇好,身材苗条,完全看不出来像是生过孩子的人。一身邮局的工作服,却遮不住斯文典雅的气质。
“您找我?您是?”钟凤云不知道前面这位陌生的男人为何要找她,警惕地问。
“我是井仁哥哥的朋友,我是为了井仁的事来找你的。”原璟坤开门见山。
“噢。”钟凤云眼中的戒备瞬间消失。“那你等我一会儿好吗?我马上下班。”
“好。”原璟坤在邮局外面等她。
等钟凤云换了衣服出来,原璟坤和她先去幼儿园接孩子——她和井仁的儿子井孝彬,小名奇奇。
井孝彬长得和井仁十足相似,细看下,还有几分龚熙诺和井建业的影子,到底是一家人。
井孝彬十分乖巧懂事,天赋极高,记忆力超强,动手能力也不弱,在幼儿园各项成绩都名列前茅。
小朋友们手拉手走出来,井孝彬走到钟凤云面前:“妈妈。”然后盯着原璟坤,好奇他是谁,为什么和钟凤云一起来接他放学。
原璟坤蹲下来和他面对面:“你叫奇奇是吗?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叫叔叔。”钟凤云拉着井孝彬的手。
“叔叔好。”井孝彬礼貌地喊道。
“叔叔请你吃肯德基好不好?”原璟坤摸了摸他的头,井孝彬是个惹人喜欢的孩子。
井孝彬抬头看钟凤云征求她的同意,钟凤云想他们需要找个地坐下说话,点头道:“谢谢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