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的一张黝黑的老脸现在显得十分红润,这并不是因为他遇见了生人害羞,而是被西北风吹的,冻得通红。
“你们是从林原来的吗?”老汉上前问道。
江小白递了根香烟给他,老汉伸手接了过来。
“是高总让你过来的吧?”江小白笑问道。
老汉吐了口烟雾,点了点头。
“麻烦你在前面带路,我开车跟着。”江小白道。
老汉摆了摆手,“不行不行,你们不能开车,你们得跟我走,坐我的车。”
“你的车?”
江小白看着老汉身后脏兮兮的驴车,这驴车也不知道以前是不是用来拖粪的,离着五米远,也能闻到一股臭气。
他倒是没有问题,从小在农村长大,但是苏雨霏,这个霸道总裁怕是受不了。而且现在苏雨霏的身体情况也不容许她在外面吹风。这驴车无遮无挡的,坐在上面风吹日晒,可能要让苏雨霏病情加重。
“让我开车跟着你走吧,你车上的味道我实在是受不了。”江小白道。
老汉摆了摆手,“你必须按照我的要求做,否则就算了,我回去。你们要见的人不会见你。”
“等等。”
就在此时,苏雨霏的推开车门下了车。
“老伯,我们跟你过去。”苏雨霏道。
阳光下苏雨霏的面色显得十分苍白,江小白很是为她担心。
“苏总,你撑得住吗?”
苏雨霏挤出一丝笑容,“没关系,我可以的。走吧。我还从来没有坐过驴车呢,看上去蛮好玩的。”
江小白心知苏雨霏这是为了让他安心才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心里除了对苏雨霏的感激,还有深深的愧疚。
“走吧。”苏雨霏已经率先上了驴车,似乎并不在乎又脏又臭的驴车。
江小白也只好上了驴车,和苏雨霏并排坐在又脏又臭的驴车上。老汉坐在车头,挥起鞭子开始赶车。那驴鞭被那老汉一抖,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而后轱辘便开始转动起来,载着他们往未知的地方去了。
今天风大,苏雨霏现在一时冷一时热,热的时候,恨不得把外面的大衣都给脱了,冷的时候又恨不得把被子都给裹上。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病情正在加重,不过却是在强忍着,没有告诉江小白。
这驴车带着他们在镇上兜啊兜,江小白实在是不耐烦了,问道:“大伯,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来回兜圈子有意思吗?怎么的,你这是要给你的驴减肥啊?”
老汉头也不回地道:“你们不要怪我,我只是按人家的吩咐办事。他让我兜十圈,我就不能少兜一圈。”
苏雨霏道:“算了小白,别跟他置气了,他也是奉命办事。我看高建军对咱们的戒备心理很强,这一次见面谈判不太好办啊,估计要费点心思。”
江小白道:“惹毛了我,我大不了不要他的厂房了,我看他不卖给我还能卖给谁。那玩意砸在他手上一分钱也变不出来。只要他不着急,我就不着急。”
苏雨霏道:“别说气话,我们千里迢迢赶过来,不就是为了买下他的厂房嘛,要不然咱们干嘛来了。”
驴车终于离开了公路,上了土路。到了土路上之后,这驴车就开始剧烈颠簸起来。这里的路况很差,路面上一个坑接着一个坑。苏雨霏一个没坐稳,在车轮掉进大坑里的时候,她差点没从车上摔下去。要不是坐在旁边的江小白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她怕是就要摔下去了。
道路两旁是一派荒凉的情景,很多田地都荒着,长满了野草。
苏雨霏问道:“为什么这里的农民都让地荒着啊?”
江小白道:“原因很简单啊,现在的农民出路多了,种地没有在外面打工挣钱,那谁还愿意种地呢?现在的农村,年轻人很少见,留在村里的都是孩子和老人。青壮劳动力都在城里务工,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
“长此以往下去可不是办法。”苏雨霏道。
江小白道:“是啊,现在会种地的年轻人少之又少,愿意种地的年轻人更是少之又少。现在这个问题正在放大,以后只会出现越来越多的荒地。”
“那怎么办?你们村也有这种现象吗?”苏雨霏问道。
江小白道:“我们村的耕地都被我承包过来种植药材了,这你是知道的啊,忘了吗?不过其他村的荒地可不少。”
苏雨霏道:“那说明现行的土地分配制度已经落后,没有跟上时代,是时候要进行改革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赶车老汉道:“你说的对,现在的土地分配制度真的出现问题了,以前很实用,但是随着农村劳动力的外流,是时候应该要重新分配了。我们村里,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基本上都在外面打工。我年轻的时候也在外面打工,后来身体不太好,就回到了老家。习惯了城里的繁华,刚回来的时候,还真挺不适应的,更不要说年轻人了,他们更不想回来。”
老汉口中叼着烟锅子,目视远方,眼看着这一片生他养他的大地正在变得凋零,心里也是十分着急,但却没有办法,他知道什么叫大势所趋,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
驴车在土路上颠簸,眼前的风景是一片的凋零。春天刚刚来到,万物正在复苏。等过一阵子,小草和叶芽儿长出来的时候,这里就不会显得那么荒凉了。
“老伯,前面那是什么山啊?”江小白问道。
“狐岭。”老伯道:“咱们这里就是因为这座山而得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