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恶劣的方式对待别人,把他撞的头破血流,然后说不忍心下手,所有的矛盾都在组合,激化他内心的阴暗面。
就连把他的喜欢说出口,也没有人相信。
“可惜的是,我还好好活着,抱歉让你失望了。”
慎秋眼眶有点酸,好像一直以来深埋着的委屈被人发现了。他现在觉得轻松很多,肩上的那座山,心上一直笼罩的阴影,似乎也随着季如安的坐牢而消失了。
季如安憎恨又无力:“根本不公平,既然世界上那么多不公平,为什么都要降在我一个人头上……为什么我要去坐牢,那些我恨的人,每个都活得比我好,凭什么……”
其实说最后他已经知道了,只是低了声,喃喃自语。
“我……很困了,现在是国内凌晨,你不要打电话给我,我要睡了。”
明天还有课要上,为这种事浪费睡眠时间,不太值得。
“慎秋……你真残忍……”季如安手上的青筋变得明显,水泥地上的沙砾像是天上掉落的星星,陪伴在他的周围。
我都要死了,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
慎秋觉得季如安根本不会自杀,这样对世界上的人充满恨意的人,怎么可能会想到自杀?他只会抱怨命运不公,责骂世道不古人心难测,怎么也不会把错怪到自己头上。
可季如安的举动永远是荒谬的,无迹可寻的,很反常地做出他不该做的事情,比如自杀,比如……道歉。
“希望我死的那天,能不再是一个人。总是一个人生活,实在是太可怜了。一个人生病,一个人吃药。当另一个人的影子,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受够了。”
感受不到幸福的原因,是因为想要的太多,而得到的太少,付出的和得到的有点不对等,这样入不敷出感情,只会越来越少。
电话两边都很安静,只有季如安一个人的絮语。
他好像说了很久,可又好像只有一点时间。
“我真的要死了,和我说再见吧。”他语气有些轻快,好像心情很愉悦,“你不挂断电话,所以我觉得我现在谢谢你。”
所有的死好像能断了某些联系,然后彻底淹没在时间流速里。
跳楼前,他很坏心地不挂断电话。
他想让慎秋听着他跳楼的声音,听着他死去,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永远记住他。
呼啸的风声传进听筒,然后便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在慎秋的耳边忽然炸开。
“……对……不起啊……”
一声小小的,微弱的道歉传进慎秋的耳朵,然后手机便断了联系。
——这句话好像来得太迟了……可说出来有点迫不得已,因为你不原谅,所以我才用死来道歉的。
并不是没有了未来,也不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更不觉得自己有错。就是觉得自己还活着,好像就对死去的慎秋有点不公平……
总觉得别人对自己不公平,可自己好像对慎秋也很不公平。
公平这种事,找了太久找不到,就不是很想要了,把公平给另外一个人,好歹让他安生点。
异国的天空照旧明亮如昼,一个卑微的生命消失在地球上,像是无垠的大海少了一滴水,不会有人关心。
慎秋听着最后那一句道歉,然后看了看已经黑掉的屏幕,季如安先挂断了电话,也再也不会有回音了。
他手指有些僵硬,然后抬眸去看墙上挂着的钟表,黑暗的,看不清楚。只是眼睛跟着时针的足迹去移动,时间就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明天还要上课……”慎秋眼睛睁久了有点干,然后他把眼睛闭上躺了下去,整个人陷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缺爱到了极点,就像搁浅的鱼,一点水便能决定他的生死。如果季如安的父母不是抛弃他的话,那他也许会活得很好,而不是在这些氛围中变得扭曲。可什么都不能说如果,他已经死了。
这一夜,慎秋整夜难眠,房间好像一个四四方方的笼子,里面被放进了各种各样的怪物进来,想要撕碎他。
季如安死前的模样隐约的出现在他的脑海,挥散不去。
直到第二天江揽云照例顺路过来接他的时候,慎秋只顾得上穿鞋拿书漱口洗脸,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急匆匆地跑了下来,逃离这个笼子。
楼下江揽云正在等他,看他一过来便笑着朝他招招手:“早……安。”
他话都没说完,慎秋一看到他就迎了上去,然后双手死死地抱着他不肯松开,好像能从这里得到些许安全感。
他昨晚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来,那些声音清晰地为他构建了一个死亡画面,脑浆飞溅,血流满地,眼睛都还未闭上,只是神经反射,说了句话之后,灵魂从碎掉的躯壳中消散。
这些画面久久地留在他脑海里,阴森而又恐怖。
一直睡在被子里,动都不在动一下,似乎周围站了许许多多个季如安。
季如安想让慎秋记住他,他做到了,只不过用的是最可怕的手段。半夜让慎秋听见他跳楼自杀的过程,还有最后那一句对不起,心理压迫上强迫慎秋觉得,是自己逼死了他。
“什么情况,一大早就这么想我。”江揽云笑着回抱住了他,然后松开,想带他上车。
可慎秋抱得太紧,松不开。
这里是小区,周围没什么人,可司机还在等着,后视镜里也能看到两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