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吧。”
显然是不怎么合适的提议,但却缓解了那两人之间的尴尬,我就这么大剌剌地走了出来,没有去看那手臂上也许已经开始溃烂的伤口……关于过程的回忆清晰而又混沌,沉默得很没有时间概念,只记得最后的结果是我和小樱力排了他二人的异议,两人不顾反对地出了门。
……
我扔掉了不知不觉烧到手指的烟头,又重新点上新的。醒来后就再也无法入睡,黑夜里,我没有去看时间,只知道带着全身的疲惫和酸痛坐到窗台时,一眼就看到了院里那个几乎要隐于黑夜里的人,不知他站了多久,更不知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原因……
听说那天他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刚刚换过衣服便和我吵过;可是那又算什么吵呢,我暗自一哂,不过是我一个人说着风凉话,而他无言以对的场景,而这大概每天都在发生着,我却是连那张脸都没有再去看过。
我知他那天是被我气极了,所以一夜无眠,却不知今日是何故……再次摁灭烟头,再次点上,这样的循环充斥了整个夜晚,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看着他,看脚边的碧色越来越清新。
破旧的窗帘竟然是这样好的掩体,居然能让洞察力极强的忍者也发现不了我,让我有一瞬间思考过披一条窗帘去搞暗杀的可能性。而他那样站在院子里,长衣也许被晨露打湿,极偶尔曾轻踱两步,但更多时候是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就这样,直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天色大亮,虽然阴天没有朝霞,但也似乎给这城市多少注入了一丝生机,渐渐地,有人声响起。
他转身回屋的时候,我站到了墙后,而再看时,那片灰暗里已了无人影。
天亮了。
于是……梦也该醒了。
既然只是一片灰暗,也就再没有什么可看的,我离开窗台,坐到床上听它发出吱呀的□□,然后听外面和客厅连着的厨房里,似乎隐隐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显出与我本人和这座城市都极度不符的日常。
听不太清,但我还是静静地听着,听门外并不清晰的日常,似乎是黑钢和小狼在说话。自从我变成吸血鬼而不用再进食以后,几乎一直都是黑钢在做饭,偶尔少年会去帮忙,而大多时间都被黑钢婉拒了。不过,原因似乎并不是小狼手艺不好,虽然我不能尝出味道,但我曾见过吃到家乡味道的公主,一面吃着,一面含着眼泪。
颠沛多时,也怪不得她想家。从东京离开以后直至到达这个城市之前,其实还经历了好几个世界,没有羽毛还好,若有羽毛……我阖眸呼吸着烟味,感受它们在肺中引起的微呛,想起那些日子奔命似的疲惫,连黑钢都显得十分憔悴,更何况两个孩子。
直到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我平静地摁灭那烧了一半的烟头。
“法伊,你又抽烟了!”
能这么叫我的自然只有摩可拿,也就只有它,还能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仍然保持活力,能这样自然地因为我的坏习惯而训斥我。
我忍住站起一瞬的眩晕感,伸出酸软的手臂接过飞来的那白白软软一团,撑起些笑意道:“早啊,你们……”
声音是我意想不到的沙哑,几乎说不出话,早已等在门口的少年或许也多看了我一眼,然后便听得摩可拿慌慌张张地道:
“法伊法伊,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么?”
“唔,”我捏了捏有些干涩的喉咙,“可能是有点渴了。”
“这里有水。”
我望着眼前的灰绿色,一瞬间有点发愣,连忙反应过来这是出门常带的水袋,但眼下连话都已经说不出来,也顾不得许多,只得有些尴尬地接过。水润过喉咙,不知是否缓解了干涩,我竟是着实的没有感觉。
“……谢谢。”
“没事。”
“法伊你看,都怪你吸太多烟!以后不许再吸了!”
“唔,好”
“好敷衍,”小家伙表现出一点不满,接着却突然安静了。
“摩可拿?”
“法伊……”
“你脸色好差……还要出门么?”
“唔……”
它后面说的话有些听不清,我含混地应道。今天确实是要出门的,也不是不想一次性多买些东西囤下来,奈何这里的天气太潮湿,而那狭小陈旧的冰柜也并不能起得了太多作用。
更何况,今天是要出去拿药的,黑钢的伤还没好。
“早饭好吃么?”
“嗯,摩可拿吃了很多呢,”摩可拿还是一提吃的就兴奋起来,“今天黑钢好像起得很早呢,居然做了点心……”
唔,是很早,不过他大概是没睡罢了。我有些出神,听着小家伙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因为身体不适而导致的不安似乎减轻了一些。
黑钢不在房内,我和小狼一前一后下了楼,扶了扶栏杆。
“你……”少年突然开口。
“嗯?”
我有些疑惑,毕竟小狼并不常主动说话,尤其是对我,他似乎是有些犹豫,停顿半晌方才道:
“房间里……味道有些重了。”
我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没关系,我会注意通风的。”
“不……要不,今天就先……”
“我们去拿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