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濯看着他可以避开的侧脸，若有所思。

他问道：“你是这样想的？”

上官眠棠郑重道：“发自肺腑。”

苏濯点了点头，却在心中留了个底。

经历了镜楼真君这个让他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又倍感无语的不知道算不算是朋友的家伙之后，他似乎在面对他人比较微妙的情绪的时候，变得敏感了许多。

比如——现在的上官眠棠的情绪，绝对没有表面上显示出来的那样高兴。而这样的变化，是在说起饕餮之后开始的。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温和以对。上官眠棠自然想用最快的速度带着苏濯回到他在魔界的家——万魔宫之中，在经过苏濯允许之后，抱起他便要快速离开。

苏濯被对方的公主抱雷了个外焦里嫩，还没来得及反驳，便听上方的上官眠棠道：“师尊身体不适，还是这般姿势最方便照顾您。”

苏濯：“……”

算了，难得对方的情绪再度明朗起来，这般小事他也不想拂了对方的意。

正当三人准备离开之际，一直在一边装背景板的朱麻突然道：“陛下，属下是否能厚脸向您讨一个奖励呢？”

此时上官眠棠怀中紧抱着苏濯，身边自己的灵力有牢牢保护着清濯仙帝的无头仙身，哪怕另一侧薛长生一脸嫌弃地絮絮叨叨都没能破坏这种好心情。朱麻一直都在偷偷看他，或许说自从上官眠棠出现之后朱麻的目光就一直都放在他的身上。他跟了上官眠棠四百余年，可以说见过对方最狼狈的一面与最辉煌的一面，可是无论是什么时候，他都从未见到过上官眠棠的脸上，出现过如此快乐的笑容。

这大抵是四百年前那场灭顶之灾后，上官眠棠最开心的一刻。

也正是因为如此，面对性格残酷素来喜怒不定的血棠魔皇，朱麻才胆敢在犯了对方忌讳的情况下还敢出言讨赏。而上官眠棠的心情也的确是好极了，面对朱麻的请求，他反而笑道：“怎么，待在这边过于寂寞了？”

朱麻顺着道：“确实寂寞的很，属下已经许久未曾见过魔都繁华了。”

“孤又不曾不让你来。”话是如此，他也对朱麻的顺从十分满意：“罢了，你换个头面，跟来就是。”

——这副魔兽的外表，在魔都委实过于扎眼。虽然魔界分辨种族的方式是凭借灵力而非外表，然而盯着这样的尊荣，只怕连他的左右魔尊都会手痒想要剁了朱麻。

朱麻心中大喜连声道谢，只见他摇身一变，一阵光华闪过，朱麻那酷似猪头人马的外表便消失了，取代而之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这并非是幻化之术，而是身为半魔——又或说半兽——所特有的技能。实力强打者可以轻松的在两者之间来回切换，强到朱麻魔君这个地步，便是连灵力波动都完全变换也是没有问题的。

薛长生瞪直了一双眼睛，结巴道：“美、美、美、美——”

朱麻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长生——先生，在下南之牧羊人朱麻，在这里见过您老了。”

薛长生终于喊出了心中的震惊：“美男子啊！”

苏濯：“……”

老实说，虽然他知道朱麻有魔族的一面，但是真的没有想过竟然是这样的——英俊。

——

南方边境到位于偏北的万魔宫是一段极为遥远的距离，但是对于上官眠棠而言也不过是一瞬而已。但是相较于他的好心情，薛长生的心情就糟糕极了。

苏濯关心道：“师尊为何如此闷闷不乐？”

薛长生咬着耳朵道：“为什么在魔界，连一个猪头都这么俊俏啊！”

苏濯：“……师尊。”

“嗯？”

“你可知……朱麻魔君乃是魔君？”

薛长生不解的看着一边的上官眠棠一脸不怀好意，小心道：“知道啊。”

苏濯无奈道：“那么你就应该明白，你这所谓的‘悄悄话’，大概对于朱麻魔君而言，和在他耳边大喊没有什么区别了。”

薛长生：“……”

上官眠棠：“呵。”

薛长生又心虚又羞愧，还有种被人当场抓包的尴尬，方才对上官眠棠升起的丁点畏惧此时完全荡然无存，怒声道：“你就是这么给我当徒孙的吗？！”

上官眠棠心中不快又不能反驳，况且在苏濯面前，他平日里惯用的威胁手段都只能放在心里转上一圈，断然不能说出于口。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朱麻，后者登时会意，一把揽住了薛长生的肩膀，啧嘴道：“长生先生不必见外，老子——我不介意，不介意！像是长生先生这般的美男子，我反倒是喜~欢~的~紧~啊！”

薛长生登时汗毛倒数，向着一边连退三步道：“不如你！不如你！”

朱麻假意道：“我这般仰慕长生先生，先生便不觉得感动？”

薛长生连连摆手：“不敢动！不敢动！”

苏濯看着险些笑出声来。

苏濯的笑容毫无疑问也影响到了上官眠棠，他的眉宇再度缓和下来，笑道：“师尊可知晓，眠棠心中在想些什么？”

还不待苏濯回答，薛长生便插嘴道：“你在想‘为何与师尊有师徒关系的家伙都是如此的混账’。”

苏濯：“……”

朱麻：“……”

上官眠棠的脸，黑了。

看到这么一个能够让上官眠棠的情绪有如此大的变化却还能保住一条小命的家伙，朱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