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融沉默。

沈筠费尽脑力地想着俱乐部里仅有的几个女成员，他们项目没有女生，都在别的项目里，但数量不多，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五六个。

虽然大家都住在一幢公寓里，但平时都是要训练的，基本上见不到面。

而且纪融每天跟他们在一块儿训练，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从来没看到纪融跟哪个女生走在一起过。

所以沈筠很快就否决了俱乐部里的女生，他眼珠子转了转，回想起纪融问他要的号，和死死捂住电脑不让他看的态度，突然有了个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猜想：“融哥，你该不会网恋了吧！”

纪融：“……”

他目光移到窗外，清晨光照进来，一束束光线里，他的耳朵尖可疑地飘红了。

沈筠憋了半天憋出句：“我操，纪融，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骚！”

“说够了没有？”纪融想走，又被沈筠拉住。

“别急着走啊，”沈筠笑嘻嘻，“你肯定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现在既然已经被我知道了，就跟我说说呗，说不定你暗恋的人也对你有意思呢，被我点通点通，可能你们就成cp了。然后面个基，妹子就完全被你的美色征服了呢。”

虽然纪融的理智告诉他，不要再听沈筠这光嘴上能耐的货瞎逼逼，但是这个人画大饼的技术出神入化。

纪融走不动路了。

“咳，你们进行到哪步啦？你是借黄金号带妹子上分吗？”

纪融沉默。

“说呀大哥，你要急死我啊！”

纪融缄默了许久，最后一脸豁出去的表情，抬头看着沈筠：“不是女生。我用黄金号，他带我。”

沈筠：“……”

“嗯嗯嗯？老板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纪融脸色阴沉：“我刚刚说，沈筠你欠打吗。”

“我操！”沈筠被惊人的信息量吓到跳起来，餐厅里其他人都望了过来，纪融隐忍地死死抿着唇角，用眼神凉飕飕地盯着他。

沈筠被纪融看得虚了，慢吞吞地坐下来，小声说：“纪融，你吓哭老子了。”

纪融冷冷地说：“我还能打哭你。”

“对不起融哥我错了。”

沈筠调整了一下心态，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强颜欢笑：“没关系，基佬我也认识几个，我肯定比你要了解一点，你给我说说呗，嗯……那个男的，你们互相爆照过了吗？”

纪融摇头。

片刻后，他低声说：“我登号的时候忘记改头像了。”

沈筠接连受到暴击，已经麻木了：“所以，他现在还以为你是个女生？”

纪融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瞥着窗外，含糊地嗯了一声。

“所以，你现在是个……”沈筠上下扫他一眼：“大。屌萌妹吗？”

“……”

沈筠一看他脸色，马上知趣地转开话题：“你觉得他对你有意思吗？”

纪融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我没有想骗他，这是个意外。”

一开始的意外，最后沉浸于刀口舔蜜，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真相了。

沈筠哎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猜的，直男想撩妹的话，送皮肤，收徒，在你被杀了之后给你报仇，之类的。”

纪融：“……”

“呃，难道全中了？”沈筠一拍掌：“那他肯定是挺喜欢你的嘛！问题是，现在你怎么办啊，总不能真的搞网恋然后告诉他你是个男的吧，这不骗人感情呢吗……我操，纪融你别笑的像个傻逼一样可以吗，情况很严峻啊！”

沈筠看着纪融摇了摇头，完了，融哥傻了。

他叹了口气：“我觉得吧，你要是真想追那个男生，最好还是告诉他你是个男的吧，摊开来讲，还有可能，要是到最后有真感情了，你再说，基本上没戏。不过啊，现在网恋很不靠谱的，说不定对面是个死肥宅呢，现在长得帅的哪会上网撩妹啊，融哥你要想清楚啊。”

纪融一直在听他讲话，心想，他要是有那个勇气说自己是个男的，有那个勇气跟陈慎表白，还至于这么久以来，只是默默地守着看他的直播么。

他知道陈慎喜欢的是女生，高中时候也有过女朋友。

以前看他直播的时候，有粉丝问他，他如实说的。

以至于那个晚上，纪融一晚上都没有睡着，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知道陈慎有女朋友很正常。

陈慎是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开朗又大方，长得又好，跟谁都处得来，喜欢他的女生肯定有很多。

但他还是觉得有点透不过气。

大脑不受控制地、发了疯一样地想着，他跟女生说笑，拥抱或者亲吻的模样。

难受地他想不顾一切去找陈慎，问他。

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要搞早恋！？

你对得起父母吗！

你对得起学校老师吗！

……

陈慎有那么多人喜欢，也许音讯全无的那段时间，他回到大学，也会有新的恋情。

而纪融，就只能回想着几年前，山区的夜里，他也曾经鬼使神差地亲吻过陈慎。

虽然只轻轻碰到了温热的嘴角，但那也让他暗自窃喜、回味了这些年。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勇气过了。

连在赛场上，陈慎笑着跟他打招呼，他也不敢过久凝视，淡淡瞥一眼，嗯一声，就移开目光。

全世界只有他自己知道，陈慎一对他笑，喊他名字。

他的心脏好像就要熄火了。

“融哥？”

沈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