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嗅了嗅,觉察出那是竹子,正待细思到了何处,圣上却已经带着她,继续前行了。
如此又走了一段距离,她按照圣上的话,抬腿迈过门槛,便听他低低的说:“到了。”
他伸手过来,取下了覆盖在她眼前的红纱。
似乎是点了许多蜡烛一般,周遭是一片晕黄的明亮,夜色之中,明灿灿的,带着温暖的弧度。
红亮的锦缎映衬着灯火的流光,夜色之中,仿佛泛着晚霞的绚烂,同华贵难言的宫宇一道,彰显着它的富丽与堂皇。
仿佛是……新婚时才有的装饰。
他带着她,掀开层层的帷幔,一直到了缀满正红的内殿去。
浮华摇曳,不似人间。
圣上侧过头去,轻轻问她:“喜欢吗?”
他暂时没有办法,叫她光明正大做他的妻子,只能给她妻子的礼遇,盼望能够得到她的欢喜。
“喜欢的,”锦书没有说是否铺张之类的,那些会扫兴的话,只是深深看着他,认真道:“我很喜欢。”
圣上看着她一笑,却忽的提起了另一桩事。
“朕第一次见你那夜,正是七夕,”圣上看着她,缓缓道:“你被朕吓到了,走的惊惶,只留将它留了下来。”
他到床头去,将枕边的一朵绸花拿起,递给她看。
“那日晚间,朕便将它放在了枕边。”
圣上问她:“你知道,那时候朕在想什么吗?”
大抵是隔的有些远,现在回想起,似乎是覆盖了一层迷雾一般。
锦书心中生出几分感怀,含笑问:“在想什么?”
圣上抬手,将那朵绸花簪入她的发间,声音低低,情意漫漫。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第25章 猜谜
姚轩拿了柳无书的笔记, 同他说了几句, 考校学问之后, 便起身告辞了。
眼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里,柳夫人才端着茶,笑吟吟的自屏风后出来, 轻声赞道:“好俊俏的后生, 言谈举止, 也是不俗。”
将那盏茶递给柳无书,她笑着问:“那便是夫君之前提过的, 姚家的大公子吗?”
“是啊, 难为夫人还记得他。”柳无书方才考校姚轩, 花了大半个时辰, 便是水都不曾用过。
姚轩人在这儿时,他还感觉不到什么,等人走了, 嗓子便难过起来, 一接过茶盏, 便迫不及待的饮了一口。
他同夫人伉俪情深,未曾纳妾,相处之间,也极亲厚,拉着她在一侧坐下,笑微微的摸了摸胡子。
“夫人大概是早就过来了,”他笑着问:“觉得我这学生如何?”
“我看极好, ”柳夫人出身大家,能同柳无书相谈甚欢,使得他未曾蓄妾,自然颇有才气,也能辨别出姚轩究竟有几分火候:“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仪态也好,模样还生的周正。”
她笑的温婉:“我听路管家说,方才带着他路过后院时,听见大房的女孩子们嬉闹,也不曾多看多听,可见是正人君子。”
“夫人倒是说得仔细,”柳无书笑着打趣:“知道的,是看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看女婿呢。”
“看女婿又怎么了?”柳夫人不以为意,笑盈盈的问:“既是青年俊彦,人品端方,做不得我们女婿吗?”
柳无书此前也只是玩笑,此刻见柳夫人面上带笑,神色却郑重,不觉也跟着正襟危坐起来。
“怎么,”他有些诧异的问:“夫人有意,要撮合他与彤云吗?”
柳无书同柳夫人夫妻相得,有二子二女,唯一还未曾成家的,便是yòu_nǚ彤云了。
柳夫人生她时年过三十,于柳无书而言,也算是老来女了,她又最小,素日里皆是视为掌上明珠的。
“门第倒是小事,只是姚家主母是他继母,父亲也有些糊涂,”柳无书蹙眉想了想,道:“再则,还是要问过彤云的意思才是。”
“我们虽是她父母,婚姻大事却也不好越过她,若是她不喜欢,岂非误了终生?”
“是,”柳夫人斜他一眼,哼道:“夫君是好父亲,最是关照女儿,我是恶母亲,连女儿的意思都不问,便叫她嫁个不喜欢的,蹉跎终生。”
“我哪有这意思,”柳无书啼笑皆非,上前去给她赔礼作揖:“夫人莫要如此讲。”
话说到一半,他才蓦然反应过来:“怎么,夫人问过彤云的意思——是彤云托你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