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柴淘米,唐欢开始准备午饭。她在灶膛口堆了一堆木柴,亲自点燃。
宋陌,你不在乎我,那你总在乎你自己的家吧?
如果这次还不成功……
不,没有如果,宋陌一定会回来,只要他回来,她就有机会。宋陌心里还是有她的,否则他不必把自己的房子给一个真正憎恶的人。
火越来越大,简陋的木屋很快就着了起来。
唐欢像真的抢火一样,跑进屋子把粮食钱财抱到后院空地上,再跑进去抱褥子,抱柜子里的东西,凡是能抱出来的东西,她都往外折腾。火窜到她身上,她拍灭火继续搬,眼看着火势渐渐控制不住,灰烟腾腾而起,唐欢笑着躺在门口,看那燃火的房梁狰狞地砸下来,下面就是她故意伸出去的右腿。
宋陌狠心不回来,她只能等死。
若他回来后对她无动于衷,她也不用再折腾了。若他心疼了,她就吃定了他。
唐欢想活下去,但她也不怕死,因为她死了,宋陌会陪她,她痛快!
她更不怕疼,这只是个梦而已,就算现在她残了,只要勾引到宋陌,醒后她照样活蹦乱跳。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勾引宋陌,之前因为一时大意功归一篑,现在吃的苦,权当是教训了。
若有以后,绝不再犯。
一声闷响,腿被砸中。
唐欢震惊地瞪大眼睛。不对啊,那根梁子看着挺大,怎么砸下来并不是很疼?
算了,没砸断更好,烧伤也够吓人的。
唐欢咧着嘴将腿抽出来,跑到院子扑灭火,回头,最后看一眼房子,一瘸一拐地从后门离开。
宋陌,咱们待会儿见。
~
宋陌这几日,风餐露宿。
夏日的山林,野菜野味儿都很充足,虽然收拾起来费事些,可他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倒也不计较,找到什么就吃什么,五日下来,腹部的伤竟慢慢愈合了,行动再无不便。
他不想回家,不想回去见那个女人,可是每当他空下来,他都忍不住朝家的方向张望。
还喜欢她吗?
宋陌不知道。
这个女人太j-ian猾,太不……矜持。一想到她装晕装不能动,他蒙着眼睛紧张尴尬地为她穿衣时,她可能睁着眼睛打量他,像耍猴一样嘴角带着那样狡黠得意的笑容,他就忍不住生气。还有她照顾他时,她说得那样好听,却都是骗他的……
她说她的喜欢是真的,宋陌不相信。无论她哭着说还是笑着说,他都分不清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所以他选择一句都不相信。真也好假也好,那样复杂的女人,他要不起。
可是为什么,每晚他都睡不着觉?
脑海里晃来晃去的全是她。蹲在路边哭的她,红着脸跟他化缘的她,温柔照顾他的她,狠辣杀人的她,笑眼盈盈的她,厚脸皮说让他验身的她,目光坚定地说死也要做他女人的她……
全是她,晃得他头疼!
“嘭”的一声,他握拳狠狠砸在树上,粗糙的树皮划破手背,有刺眼的血慢慢流了出来。
宋陌呆呆地盯着手上的血。那天,她的眼泪落在他身上,跟他的血混在一起。
他很想问问她,她的那些眼泪,有没有一滴是真的,一滴,哪怕只有一滴,他也愿意信她。
但他不敢回去,不敢问她,不敢……相信她。
去林子看看吧。
宋陌转身往回走,走着走着,身体忽的僵住。
远处,有浓烟滚滚腾起。
那是他的屋子,她住在里面……
那天他狠心掰开她手,她哭着在他身后说要等他,一直等着他回来。那时他是怎么说的?他让她死心,说只要她在,他就不会回去。
回过神时,宋陌已经跑了起来。
可惜不管他跑得多快,跑上山头时,大火已经灭了,只有零星的小火苗静静地烧着。
几个尼姑站在院子里,正在浇灭蔓延到四周的余火。
宋陌几乎不能呼吸,他盯着那些尼姑,背影侧影,一个又一个,想找出她的影子。
但是他失望了,那里面没有她。
一个中年尼姑朝他走了过来,“施主是这屋的主人?施主莫要着急,房屋虽毁,好在一应物品都完好无损,施主辛苦几日,定能重新盖好房子的。施主若有困难,可随贫尼去见主持,玉泉庵愿意帮助施主度过眼前的难关。”
宋陌盯着夷为平地的屋子,声音颤抖:“你,你有没有看见她,一个,一个……”
中年尼姑面现惊讶,很快又平静下来,“施主多虑了,贫尼等人赶过来后早已确认过,屋中没人。施主放心,另一位施主把您的东西都搬了出来,后来大概是有急事,先离开了。”
“师叔,火已经全灭了。”散落在院子里的一众尼姑围了上来。
中年尼姑点点头,朝宋陌道:“贫尼等人告退了,施主若有需要,尽可去玉泉庵求助。”说完,率人离开。
宋陌并未注意到她们的离去,他耳边只回荡着一句话,屋中没人,她救了他的东西,已经走了。
她是对他死心了,所以走了吗?
宋陌麻木地捡起一根木棍,不行,他要确认她没事。
灰烬依然散发着余热,宋陌宛如置身火中,裤腿都被烤焦了。他却像感受不到似的,每一处都要拨弄一番,确定里面真的没有人身,他看看后院那些东西,慢慢走了过去。
她没事就好。
可她去哪儿了,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