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九龙符?”衍凉怒中生悲,他万万想不到昔日里百郁林中那个天真烂漫的小扁豆,居然会这样轻飘飘的认下此等染血之事:“为了九龙符就要毁掉岱舆,即便如你所言,正道不正多有污秽,可岛沉之时所伤所亡之弟子何辜!”
“弟子何辜?”窦茗听后笑了起来:“他们何辜,我呢?我又何辜?”
“离开百郁林,你被送去仙门,大哥入了凡尘,可我呢?我却无端进了那苍翎羽之中!”
世人口中皆以其为邪道,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苍翎羽得以在陆上灵气稀薄之地修行,靠的便是教中所传的九龙符睚眦与极为y-in暗的术法。窦茗懵懂无知之时,便被投入了那等深渊之中。当时的苍翎羽之主窥探到他身上那枚龙符,于是明面上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实际则用尽了各种y-in私恶毒之法想要将已融于他身上的狻猊符取出,夺为己用。
窦茗从一开始的恐惧无措,到后来的冷漠死心,他挣扎着想要活下去,暗自积蓄力量直到足以杀仇□□成为苍翎羽的新主,哪怕坠入血泊化身修罗也在所不惜:“都说九龙符可开启天地灵脉,我倒要看看如我这般坏事做尽的人,若真的寻齐了那九龙符,老天究竟是会罚我还是会渡我成仙!”
“窦茗!”衍凉无法想象他这些年来经历了什么,如窦茗所说被送入苍翎羽时,他又曾做错过什么呢。可痛心是一回事,岱舆岛沉伤及的累累人命又是另一回事,更遑论若用窦茗的法子去硬夺九龙符,怕是剩下的两座仙岛也是保不住的:“你真的要这样,一条路走到黑吗?”
窦茗垂眸,前夜与厉逊在院中的种种犹在眼前,半晌他终于抬头:“自然,二哥不如试试能不能阻止得了我。”
说完他带着y-in鸷之气的黑雾徒然生出,窦茗一步向祭台直冲而去。
衍凉早已做好了准备,先是用灵力护住执荼将他一把推离战圈,而后阳正的火灵喷薄而出,冲散黑雾拦在窦茗的面前。
一时间再无遮掩,两股至y-in至阳之灵毫不保留的全然释放而出,相互碰撞纠缠间,又在昏暗的虚空中纷纷凝成了龙兽的模样。
黑雾y-in火与红光烈焰交织在一起,掺杂着神兽的阵阵怒号,原本宽敞的地下洞xu`e开始震动着,不时有巨石震落,还未及地便在灵力的冲击下化为齑粉。
一开始怀妤他们还有心上前帮忙,可随后他们便发现在这极致的灵力厮杀中,他们早已无从c-ha手,只能勉强自保。
窦茗所持的睚眦与狻猊而符,本就擅于虐杀,又为残暴之气所斥,周身煞气几乎已化染血的利刃,呼啸着以不可挡之势破空而来。
椒图好守,蒲牢虽弱但同样好于音与囚牛相通,加上衍凉所用的西升功法竟隐隐借得了那枚仍在祭台上的囚牛之力,精纯烈火瞬间弥漫开来,将黑气死死缠住,隐隐生出反扑之态。将窦茗钉在原地,烧灼的再无法向前一步。
同样都持有两符,但追其根源,二人灵力出自的功法却截然不同。别人尚且不知,但窦茗却分外清楚自己所修习的术法毕竟只是西升经的一支分脉。不纠正道所出的邪功短时之内可爆生的灵力固然强大,但却不是长久之计。当初在海底,他可力抗衍凉与执荼二人,无非是仗着那时衍凉一分龙符都未曾融合。
而眼下所见,衍凉几月之内的精进令他暗自心惊,窦茗打定了主意必须速战速决,再拖下去与他不可能有半分好处。
漫着黑气的龙兽爆吼一声,睚眦身体瞬时涨大几分,直冲的黑气好似要戳破头顶的岩壁,它甩动着巨大身体,碾压一般吞噬掉身前的灵火,飞身跃向祭台。
又是一阵刺耳的鸣叫,身形最小的蒲牢用它震慑心魂的叫声刺穿了睚眦膨胀的身体,滚滚热流化作巨浪将黑气淹没。
黑气挣扎不休,两方势均力敌,几次冲破对方的桎梏,越来越多的灵力在这有限的空间内积聚,毫不留情的拼杀。
战圈之外的几人早已无处立足,匿身于仿佛下一刻便会被卷起轰碎的石窟间,勉强睁开眼睛所能看到的也只是刺目的灵力搏斗与偶尔而过的巨兽肢体。
执荼周身始终被一股温暖而坚不可摧的力量包裹着,尽管他也如风中轻絮般被震飞了出去,但却并未受到什么真正的冲击。
与此同时,他也能感觉到体内y-in冷但却不可忽视的灵力继续苏醒着,渐渐沿着那名为灵脉的网络充斥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而他的脑海中,不断生出此前从未有过,却令他那样熟悉的符文。似是无意识般,他怔怔地毫不回避的望向眼前交织变换的灵力,正犹豫着是否上前之时,却注意到了y-in暗处其他的动静……
最后的一搏,龙兽之形彻底融入到二人的灵力之中,黑气与烈火推挤着,如电劈雷轰一般毁灭着周遭的所有,同时扑向祭台的顶端。
震天的巨响传来,所有人都扑在地上,鲜血自喉间喷涌而出,黑暗的石洞被足以刺瞎双眼的白光照亮。整整三息过后,白光才暗了下来。
祭台已然残破不堪,两侧的山崖也塌陷了大半,窦茗与衍凉二人皆半跪于狼藉的乱石之中,自灵脉传至肺腑而到全身的剧痛侵袭着他们,暗色的血一滴滴的落到地面上。
不知过了多久,衍凉终于一手撑着地上的碎石,勉强站立起来,而他的右手中,紧握着一枚染血的龙符。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