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王爷可醒着?”萧承钧摆手让老头起身。
“醒着,”老头垂手而立,恭敬道,“殿下请。”
楼璟挑眉,王爷?淳德帝的兄弟都不在了,能住在行宫之旁的,恐怕只有那个从不露于人前的二皇子萧承锦了。
“承锦身体不好,常年在此养病,此次来静怡山,也是想让你见见他。”萧承钧紧紧拉着楼璟的手,从踏进这个院落之后,他的手便一直有些紧绷。
楼璟注意到,萧承钧提起二皇子的时候,说的是“承锦”,而非“二皇弟”。
“这院子里温暖如春,想必有温泉吧?”楼璟捏了捏他的手心,好让他放松些。
关于二皇子,对京中的人来说一直是个迷,甚少有人提及他。据说他很早就封王,出宫建府了,可这么多年,别说参与朝政,就连每年的宫宴都不曾出席过。甚至有传言说二皇子早已夭折,只是皇上伤心,不许别人提起。
萧承钧深吸了口气,稍稍放松了些,“承锦畏寒,只能常年居于此处。”
穿过几道亭台楼阁,进了一个穿堂,穿堂后面烟雾缭绕,应当是一处温泉。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一个身着素色绸裙的女子带着几个丫头上前行礼,丫环们皆跪地,这女子则双手放于腰侧福身。
“弟妹不必多礼,”萧承钧抬手虚扶了一下,“吾带太子妃来看看承锦。”
说着便给楼璟介绍,二皇子的正妻,王妃张氏。
“见过太子妃。”张氏穿得淡素,只在头上戴了一对银凤钗,细银链坠子连着一颗白色猫眼石垂在额前,配上那张端庄素雅的面容,不由得让人心生好感。
楼璟回了礼,张氏就领着他们往内院走,她说话轻声细语的,不仔细听都听不清,“王爷这几日精神好了不少,昨日还问起殿下怎么还不来看他。”
楼璟感觉到,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因为这句话而彻底放松了下来,抬头看去,太子殿下的眼中又泛起了点点笑意,便明白,二皇子在萧承钧的心中怕是非同一般。这般想着,又难免生出几分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会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太子殿下,如此挂心。
跨过一座石桥,乃是一个石头砌的水榭,水榭之下,是雾气蒸腾的温泉。水榭上放着一张软榻,一个身着素色长袍的人盖着薄毯倚在榻上,正含笑看向来人。
“方才管家说有一只中箭的雁掉进了院落,我就猜着,太子哥哥来看我了。”榻上的人正是萧承锦,还未看清他的相貌,温润的话语已然透过雾气传了过来。
“总瞒不过你去。”萧承钧拉着太子妃上前,在软榻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张氏招呼丫环倒了茶,便守礼地避到了水榭边的楼阁里了。
皇家的两兄弟见面,竟没有任何的礼节,仿佛寻常人家的兄弟一般,楼璟微讶,往萧承锦面上瞧去。
许是缠绵病榻多年的缘故,萧承锦看着很是瘦弱,眉目间与萧承钧竟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相比之下要柔和许多,面色苍白,五官精致,一双黝黑的眼睛深若古井,仿佛能看透世事一般,带着几分苍凉。
“静王殿下倒是与太子有些相像。”楼璟也入乡随俗,没有见礼便开口说话,只是面对着这样一个病弱的王爷,总禁不住放轻了声音,怕惊扰了他。
二皇子的封号为“静”,或许便是为了让他静养身体的意思吧。
“我与哥哥是同一个母妃,自然是相像的,”萧承锦似乎很高兴楼璟这般说,波澜不惊的眼中也染上了点点笑意,“嫂嫂竟不知吗?”
楼璟一惊,转头看向萧承钧,他们竟是同一个母妃吗?缘何以前从未听说过。
萧承钧似有所感地也看了过来,微微颔首。
“哥哥来这静怡山,可是朝中出了什么变故?”萧承锦看着两人对望的样子,不由得轻笑。
“清河决堤,有人弹劾是我贪墨了修筑银子,便来避避风头,”萧承钧简单明了地说了这么一句,显然不打算多说此事,“瑞儿满三个月了吧?”
“去把小王爷抱过来,”萧承锦不打算让兄长岔开了话题去,索xi-ng吩咐丫环去抱孩子,“他急急地让你成亲,想必为的便是这个,你纵使避到天边去,该来的总是要来……咳咳……”话未说完,便轻咳了起来。
楼璟听着兄弟俩的对话,不由得暗自心惊。方才萧承锦说起大雁,还以为他是调侃,如今看来,这位王爷是真的聪敏异常,只言片语便能推出事情的始末来。
“朝堂之事我自会料理,你莫c—ao这些闲心了。”萧承钧蹙眉,拉起毯子给他盖严实。
第19章 热闹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萧承锦从毯子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攥住了太子的衣袖,“朝堂之中已然是‘龙蛇起陆’之境,兄长可看到杀机了?”
萧承钧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杀机处处皆是,父皇疑心渐重,当务之急乃是削减父皇的猜忌。”
“除非你痴了傻了……”萧承锦叹息般的说道,靠在大迎枕上,缓缓地闭上眼。
萧承钧把弟弟的手放进毯子里,默不作声。
楼璟看着这兄弟俩,莫明的有些心酸,若是二皇子身体康健,于太子来说,将会是一个极大的助益。
忽而,一阵婴孩的啼哭声打破了水榭中的沉默,萧承锦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