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尊越见他神情冷淡,心中不由得微微疑惑,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当真病了,这才恹恹地不爱理人,遂伸手去抚摸他头发,道:“……怎么,身上不好受?”北堂戎渡坐起身,避开男人的手,唤人进来为他穿衣,又道:“儿子没事,方才打了个盹儿便好了,劳父亲挂心。”北堂尊越见他明明先前还好好的,眼下却神色平冷,言语淡漠,便皱眉道:“怎么和本座说话y-in阳怪气的,莫非是谁惹了你不成?”北堂戎渡正由侍女伺候着套上一件棉缎袄子,闻言不觉又想起先前遮云居一事来,只觉得‘若是旁人也罢了,却偏偏连你也惹得我怒起来’因此心中更是添了一分烦躁,遂冷然笑了一下,道:“自然谁也没惹了我。”说着,忽然记起了什么一般,伸手从右耳上摘下一枚紫金琉宝耳坠,上面刻着极为j-i,ng细的五蝠捧桃图案,将其随手一扔,丢进一旁正拿着腰带的一个侍女怀里,道:“赏你了!”
北堂尊越乍一见了那耳坠,立时走过去,从侍女那里抓过,握进手心里,冷眼盯着北堂戎渡,皱了皱眉头,道:“胡闹,这是你六岁生辰时,本座送你之物,你怎么敢随便赏了下人!”北堂戎渡不听则已,一听顿时火上心头,微微眯了眼,拿过腰带胡乱往腰间一系,道:“我的东西,我乐意给谁就给谁,反正也不是第一件被给出去的物事了!”说着,便赌气劈手就从北堂尊越手里去夺那耳坠:“还给我!”
北堂尊越原本好心来看他,眼下却见对方没头没脑地就发了脾气,实在是莫名其妙,自然心中也不悦起来,大袖一拂,避过北堂戎渡的手,斥道:“你发什么疯。”北堂戎渡一抓不得,遂紧紧抿住唇,忽道:“你还我……拿来!”话音未落,硬是团身扑过去,抱住了北堂尊越的胳膊,就去掰男人的手指,要把掌心里的东西掏出来,北堂尊越一时不曾防备,竟真让他得了手,就见北堂戎渡把那耳坠夺进手里,一把就狠狠摔在地上,跟着又猛踩几脚,生生把一只j-i,ng美至极的坠子踩得变了形,上面嵌着的翡翠也碎了,北堂尊越见状,不由得大怒,喝道:“混帐!你想反了天不成!”北堂戎渡见男人这样子,亦是气极,冷笑道:“这是我的东西,莫非我竟做不了主不成?我只管砸我的,与旁人又有什么相干!”说着,又用力跺上两脚。
一时间屋内的侍女见父子两人吵起来,不禁吓得战战兢兢,谁敢解劝半句,都抖抖跪了下去,北堂尊越向来都是旁人畏他敬他,从不受气,脾气自然也不能称得上一个‘好’字,眼下见地上那耳坠已被践踏得不成样子,心中恼恨,一股寒气自心中生出,如潮水一般,且又夹着怒火,一时也不知道是气是怒,突然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冷冷道:“也罢,你只管踩碎了才好!”北堂戎渡咬牙冷笑:“是,反正我也不希罕!”
他如今练那千录诀已到了重要阶段,这段日子须吸人真元,正是内劲驳杂,气x_i,ng不稳的时候,兼且他虽然按理说是三十余岁,可身子却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年,难免时常会受身体影响,有少年人的心x_i,ng脾气,此时与父亲吵架,直激得胸膛起伏,指尖发凉,内力竟有动荡的迹象,正微微喘气时,就听北堂尊越道:“你如今在本座面前这般放肆,也不知你娘是怎么教的你!”
北堂尊越只是怒火之下的无心之言,然而北堂戎渡听到这里,心中一激,这一阵子原本因练功而时常不平的气劲登时一乱,竟是一口气堵在胸口,真力顿涌,一时间承受不住,只听‘哇’地一下,突然一口血吐到了地上,屋内一众侍女见状,顿时唬得怔了。
北堂尊越万想不到他竟会如此,瞬间愕然之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发火,一步跨过去,就要扶住少年的身子查看:“怎么了?!”北堂戎渡一把推开男人,脸涨头晕,从怀里拽出帕子狠狠地抹了一下嘴,道:“……死不了!”说着,连连咳嗽,又咯出一小口血来。
北堂尊越也不管别的,强行扣住北堂戎渡的手腕一探,只觉他真气紊乱,手也冰凉冰凉的,竟是一时间几乎走火入魔了,北堂尊越见了这般光景,先前满腔怒火尽皆化作流水,后悔方才不该同他计较,若是这人当真有个好歹,岂非追悔莫及!思及至此,立时对房内诸侍女说了几样珍稀药名,吩咐下去,马上煎了送来。
北堂戎渡冷眼看着,一手按着胸口,微微喘息,踉跄着就要往外走,冷不防身子却猛地腾空,被北堂尊越抱起来送到炕上,按住他不让他乱动,从牙缝中低低挤出一句话来:“……还乱来!你莫非真想气死本座不成。”北堂戎渡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痕,喘息着冷笑道:“父亲神功盖世,只怕等我死了,父亲也还仙福永享呢。”北堂尊越被他噎得一个字也没有,半晌,才皱着眉头,隐隐觉得有些无奈,慢慢说道:“好了,你够了没有,还说气话!本座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