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弟弟,今年六岁。”
“这么小?”尚可皱眉,“那他这种症状是从几岁开始的?”
“我不确定,”安乐轻声道,“他来我家还没多久,是我收养的。我想他这情况不是到我家时才有的,他算是个流浪儿,以前跟他n_ain_ai一起,居无定所的,拾荒过日,时常受孩子欺负。他n_ain_ai一直告诫他要乖,因为乖巧的孩子人家才喜欢,所以他一直很乖,他不太愿跟孩子玩,喜欢跟在大人身边,也许他下意识的觉得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他没上过学吧。”
“没上过,但他很聪明,我教他三字经他记得很快,对了,关于那段色彩的名称,他曾说过以前有个哥哥送给他一本彩色书,可能是色卡本什么的,还教他认色彩。”
“嗯,还有么?”尚可在白纸上快速画。
“我曾问过他夜里他说的那些东西,但他完全没印象也不懂,还以为是我说故事给他听,问他花圃里那些五颜六色的花分别是什么颜色时他又能一一答得出来,”这问题在安乐脑子里囤很久了,“他只认得颜色,不认得花种,有次我跟他说‘马儿’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很多同龄人玩的玩具他不懂,那些床前童话更是没听说过,所以,我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梦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嗯,还有呢?”尚可继续写。
“还有——”安乐思索了一会儿,道:“他想象力很丰富,随便看见个东西,不管是能动的还是不能动的,他都能随口就扯一段故事出来,而且能让你听了觉得惊奇,似乎就是真发现过一样。”
“举个例子说说。”
“就拿我家的水笼头来说吧,”安乐回想当时的情况,脸上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有宠溺有怜爱,“那天晚上他在院子里洗澡,我在厨房煮面,面煮好了我端出来跟他一起吃。他吃了两口,就指着面条说:哥哥,快把面条弟弟捉出来;
我问他面条弟弟在哪里?他说:你刚把他从碗里救出来,他就跑进水笼头里去了,他说那里凉快,不想出来了;
我说面条弟弟已经被你吃了怎么可能跑到水笼头里?他说:面条弟弟太坏了,刚钻进肚子里他就变成一根头发长在我头上去了,跟其他头发打了一架,把其他头发打输了他又变成面条弟弟,然后吱溜钻进水笼头里了。
我问他为什么水笼头让他钻进去?他说:因为面条弟弟说以后会变很多的面条给水笼头吃,这样水笼头每天就有力气变水出来给娃娃和哥哥洗澡洗衣服了。”
尚可有些吃惊。智力没被正式开发过的孩子会有的想象么?
安乐笑了笑,道:“这只是其中一件。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喜欢说水笼头,那些东西变来变去后大多都跑到水笼头里去了。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绝对不会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也没见同伴们有,即使偶尔有幻想,也不可能像他说得这么流畅自然,简直像背书一样。这一直让我觉得难以置信,我同学也觉得惊奇。”
“确实不太可能。”尚可的眉头一直拧着。“你对这怎么看?他跟你说这跟故事时,你有没有试着打断他?你觉得他是有心理疾病么?”
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了?安乐好笑,但还是认真回答:“我没试着打断他,事实上,是我一直在引导他说下去,因为我并不认为这是心理疾病,我觉得这是他比一般小孩儿优越的地方,这是他异于常人的丰富的想象力。我今天来找您,主要是想知道他夜里的行为是不是梦游。”
“安乐,”尚可一脸肃然,“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引导着他幻想,有一天会让这你认为的优点发展成一种疾病?”
“老师是指什么?”
“我觉得他不仅梦游,还有臆想症。”尚可从谈话开始便想到这个可能。“你知道臆想症么?”
“是,我知道一些。”惊讶过后,安乐点头,“以前班里曾有个女生,成绩中下,每次发批改过的试卷时,总怀疑别人偷偷看她的,有时候同学之间聊起分数什么,她又怀疑别人翻过她抽屉,然后跟人吵架,老师曾说起这是臆想症引起的,她后来转到普通班了,我也没在意。”
“是的,这是症状之一,在学校职场比较常见的。由于学习、工作、竞争等压力过大,大脑的稳定状态遭受破坏,出现一些认识、情感、意志行为等超出了正常j-i,ng神活动波动范围的异常,时间久了会或多或少的损害患者的生理及心理健康,还有可能使他们的社会功能退化。而你弟弟——”顿了一下,尚可看看纸上归列的条目,继续道:“他还很小,没接触过太多事物,很不东西还不了解,一般情况不太可能有臆想,但事情总会例外,我猜他的臆想是源于对生活的幻想和逃避。
“幻想我可以理解,但逃避——”安乐凝眉,低头盯着桌上的圆笔筒若有所思,半晌,对尚可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他自小随n_ain_ai在外奔波,受到的委屈肯定不少,但他跟人起的都是些让他觉得愉快的事,可能是他下意识的想忘记吧。老师,请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第21章 :嘶鸣
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热浪一波一波的从小窗口外袭进来,安乐把大本的化学课本竖起来,趴在后头昏昏欲睡。这节课讲了什么他基本没听进去,课本上的内容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