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前的白瓷杯花纹淡雅，红茶上飘着薄薄一片柠檬。她喜爱伯爵红茶，但只要在早上喝红茶就一定会胃痛。

我倒了杯牛n_ai放在她面前，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早上喝红茶对身体不好。”

“但我讨厌牛n_ai的腥味。”

“加了薄荷叶，不会有味道。”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在抬头看我时，目光带了些探究。

两个人安静的吃着早餐，她突然问我，“殿下以前有没有来过魔界？”

“来过很多次，我很喜欢魔界。”

“魔界很多地方风景都很美，不知道殿下都去过哪里？”

“很多，不过最常去莱姆城。”

“那殿下有没有光顾过鬼魂酒吧？”

“抱歉，”我笑笑，“莱姆城的酒吧太多，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她喝完最后一口牛n_ai，又问我，“殿下，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应该没有，这样美丽的女人，我见过一定不会忘记。”

这时杰利走进来，我们打过招呼，还是谈些风景和文化之类的话题。莉莉斯一反常态的沉默，点燃了一根烟。

她吸了一口，拿烟的手就停住。她面前就有一个水晶烟灰缸，但她一向很讨厌用透明的容器盛烟灰——她觉得烟灰透过容器的样子很恶心。

我不动声色的推了一只干净的茶托过去，她抬头看看我，在上面把烟碾灭。

此后的整个上午，她都没有说话，只是不时的抬头，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我。

穆拉在下午达到，杰利和众领主早早就在城门前迎接，我和阿撒兹勒掐准了时间到达，刚好看到穆拉长得看不到尾的卫队浩浩荡荡地进入莱姆城。

穆拉骑在一只黑龙上，黑龙降落时骨翼扇起的风让不少领主和随从纷纷躲避，只有杰利、我和阿撒兹勒仍笔直的站着。

黑龙落在地面，大地很强烈的摇撼了几下，英姿勃勃的年轻男子跳下龙背，向我挥手致意。

“路西法殿下。”

我微笑了一下算是回礼，杰利走上去，和他握手寒暄。

他完全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但其他领主，甚至连阿撒兹勒，居然都出奇的包容和有涵养。

卫队在前方开路，整齐划一的步伐，每次士兵迈步街边的建筑都要摇晃。杰利一路上都对穆拉陪笑着，穆拉的傲慢溢于言表。

伟大的人必然骄傲，但不能收敛自己骄傲的人，就注定不能长久。

穆拉的失误就在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很强大，但还没强大到可以无所顾忌。

从前有一个人对我说过，不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的办法，就是永远只表露一半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问他，是不是足够强大时，就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当时我还很小，只及他的腰高。他摸摸我的头发，淡淡的看着我。

然后他对我说，路西斐尔，强大和快乐，你想选择哪一个？

我告诉他，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保持快乐。

他说，那么，从明天开始，直到你从神法毕业，我不会再见你了。

后来我真的没有再见到他，直到神法毕业典礼那天，我在拥挤的人群里望见他的影子。

他几乎没有表情，更不要说是笑容，然而虽然只有一瞬间，我还是确信，我看见他在微笑。

那时我却觉得，他的笑容里，写满了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