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灰鹞有些好奇。鉴于公爵阁下对他的信任,他在这事件中的深入程度已经比谁都多,最紧张莫过感同身受,这个谜同样也成了他非解开不可的梦魇,所以就算是希瑞尔就此释然然后中断所有的调查,他都难以接受。
“我们所以为的,‘第三方势力’,不是个遥远的存在。”希瑞尔说,很平静,“它一直注视着我,或者……就在我身边。”
在希瑞尔的猜测中,是温莎的那位公主,与博朗曼主导了上引人银月公爵夫妇的事故;王室与政府的某些不为人知的部门第一时间封锁所有消息,因希瑞尔本人以及艾尔玛整个家族,与他背后的势力达成了某种协议,一同埋葬了明面暗处的一切;多年之后,当希瑞尔的视线终于开始回顾过往时,密切关注着他的第三方,发现了他的动作,但它并未声张,而是在他之前,迅速将那些微妙的破绽也一齐毁灭。
“也许我曾经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我现在才发现,这‘一方’,它做的或许不是在为幕后者脱罪,而是……保护我。”希瑞尔的声音平缓如常,但灰鹞隐隐从他说话时咬字停顿的间隙,听出他情绪的低落,“甚至,”他停顿了许久,“你看,这一条线,不偏不倚着正是在我们发现到并追查的前期。就算它着手去遮盖痕迹,我们依然能从与之有关的旁的隐秘之处,推导出……一切。”如此之别扭。
没有什么比对方更清楚,他在查些什么。对方完全可以捅破这一切,在国家机器面前,即便是如今的希瑞尔,也只能一败涂地,可它只是闷不做声得,赶先一步,将那隐秘的当年不曾包含在收□□列的破绽,一个一个清除。它到底是想不想叫希瑞尔找到真相呢?他不知道,但他已经能确信一点,对方这样的所作所为,恰巧是将他从某些人的视野中抹除。
“第三方”在帮他。正因为它的出手,所以,所有当初参与协议的势力,都没有发现,二十年前的受害者——新任的银月公爵试图掀开那可怖的曾被埋葬的一切。
希瑞尔讲得这样隐晦,但灰鹞本就处在调查这事件的漩涡中心,几乎是轻轻一点已经明了对方所想表达的意思,他深吸了一口气,几乎难以置信:“您的意思是,这些破绽,都是当年故意留下的,有这么一方,留下了它们,作为后来者从中找到真相的线索?但是……因为某种顾虑‘它’并不能直接表明一切,所以……可是这样的行事也太过矛盾了!”
“可能不是故意,只是‘它’选择不作为。”希瑞尔道,“就像一双游离于局外却全然掌控局势的手。”
等等!天哪!灰鹞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语气也有些急促起来:“难道我们一直忽略了一点,这一股势力……其实也是在暗处?事故的幕后主使、执行者、掩埋者,其实并没有觉察到它的存在?!”他沉默了片刻,心还是砰砰直跳,“不对!我好像把握住一种可行的猜测了。”
希瑞尔等待着他的叙述。
灰鹞道:“我们所谓的‘第三方’,它在身份或者说立场上,是与前两者同类的,在事故本身或者收尾阶段它有多少参与程度我们不知道,但它所做的足够叫前两者把它归到自己这一方。这也就是对方哪怕觉察到‘它’的存在依然不加以关注的原因,太过信任所以觉得没有必要。但是在暗地里,这一方其实更倾向于……您。从您的出生那件事上,洛桑尼克这边其实该是予您的母亲施以援手的。乃至之后看似对于幕后黑手的包庇,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保护’——就像您的外祖父对您所做的那样。”
希瑞尔沉默。
他的脑海此刻被一种颜色侵占着所有的思绪。那些妖美到极致的黑色玫瑰,爱尔兰公主黑纱的长裙上缎带束成的玫瑰……他想,是的,这一方,这游离于视线中心的一方势力,它或许与幕后主使确实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所以对方天然将它当成同盟,但它因为某种原因,实际是倾向于艾尔玛家族的……它真的是站在他这边。
他站在洛桑尼克这地方,站在那些玫瑰园中的玫瑰之间,简直难以想象一个没有生命的地界竟也会加诸着那样强烈的情感。仿佛连空气都在向他述说着,你走吧,不要过来,别靠近我,离开这里。是幻觉?可那些花啊……他为什么感觉原本就是为他绽放的呢?
他在“守园人”的花屋里,被开放到那样极致的围,有强烈的直觉,未合的门内有着什么他一直在追寻的解答,可又为什么连停顿都不敢,只能扭头走掉?
这个时候他完全想不起最初那些时候看到黑色玫瑰时的被愚弄感与愤怒,也没有怀念起父亲与母亲悲剧时的无奈与痛苦,希瑞尔在挂掉灰鹞电话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在想,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把自己纠缠进如今这个难解的局面。
希瑞尔去见弗雷。自己对洛桑尼克感觉微妙,但并不意味着他看法偏见,会改变原有想法。
真正意义上算得上亲人的,大约也只有弗雷德里克一个人了。希瑞尔见到他时,与他说话时,看到他卸下了担子之后越发苍老伛偻的身形时,陡然就明白过来自己走偏了路。
最初,仅仅只是为了有一个答案。该报的仇必须报,该付出的代价必须付出,他得将笼罩在艾尔玛上方的y-in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