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珏闻言火冒三丈,心道重点怎么不早说?恨恨地踢了那小吏一脚,连忙追赶霍轻瞳。这新阎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上阵杀敌的,万一被蠡帝给弄死了,她又得被安上个渎职的罪名。
与此同时,霍轻瞳只身前往地狱边境。蠡帝所到之处集结恶鬼,哭嚎呐喊声遍地回荡,从地狱高处翻滚而下的火种攀岩垂落,来势汹涌,她脚尖点地轻轻一跃,三千鬼怪尽收眼底,十指紧扣处跳出头颅般大小的金环,破天倾泻的光流笼罩地狱青火,浓烟乍起,所有逃犯顷刻被法术定住。
钟馗掩面而来,目睹这一幕登时一愣,遥闻霍轻瞳下令道,“加派关隘守卫,封地狱。”他还未来得及回禀,见霍轻瞳纵身一跃,即刻没入浓浓烟雾中,不知所踪。
“哎呀,不好了!那畜牲逃往轮回殿了!”虞人大惊失色,连声提醒,霍轻瞳双手背在后腰,靴底蹬着一片薄云,道,“我知道。”
虞人见霍轻瞳面不改色,连忙火急火燎地拍打道,“主母就住在轮回殿后面的修岚院,万一那畜牲伤了她,可怎么办?”
“什么主母?”霍轻瞳一边腾云一边打量虞人,想到早先说起的“未婚妻”,心头略动,看她不像是撒谎,眉头微微皱了皱,问道:“昭仁殿何时住了闲人?不曾听人说起。”
虞人难为情地摸了摸耳朵,“你媳妇的事儿……有点难说。”她正犹豫着该怎么解释,就感觉霍轻瞳突然降落,一股肃杀之气掠过耳畔,她连忙很识趣地缩成小豆滚进了霍轻瞳的耳廓。
还魂崖上的蠡帝浑身青焰,瞳孔散发着黑气,笑容狰狞,“又来一个送命的!”待看清霍轻瞳的容貌,却颓然倒退了好几步,诧异道,“居然是你!”
霍轻瞳察觉他已入魔,立刻祭出一杆约七寸六尺的墨黑玉尺,青光如刃,直指蠡帝眉心,“孽障!”她念出声的同时,突然觉得心神恍惚,此情此景似乎曾经发生过一次,正在她分神之际,蠡帝却如临大敌般隐去了身形,骤然消失了踪迹。
霍轻瞳施法追踪,一路追至轮回殿。
轮回井边蹲着一素衣女子,鬓边绾着一朵白海棠,手里拿着罗盘纸笔,听到动静突然警惕地朝她看过来,眸中惊现某种欣喜。霍轻瞳方欲上前询问,只见蠡帝从空中猝现,趁其不备钻入了那女子的眉心。
霍轻瞳只觉身体不受控制,下意识伸手要拉,可那女子已纵身掉入了轮回井中,连带着蠡帝的魂魄一同落入凡间。
“阎君!阎君?您没事吧?”崔珏带兵赶到,急忙询问霍轻瞳的安危,虞人从霍轻瞳的耳廓爬出来,大大地出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好险好险!”
“还是让他逃了。”霍轻瞳微有些恼火,看崔珏身后数百鬼兵,道,“崔大人手持生死薄,还望尽快查到蠡帝的行踪,找到刚刚那位姑娘的下落。”
“姑娘?”崔珏疑惑不解,“哪来的姑娘?”
虞人左顾右盼,迟疑了一下,咳嗽道,“就是修岚院住的那位女尸姐姐!”
本来还是一脸困惑的崔珏瞬间黑了脸,她结巴着说,“你说什么?神女她跳了轮回井?”
虞人将事情原委陈述了一遍,崔珏露出一副要愁死的表情,姑媱神女可是鬼帝钦定的昭仁殿女主人,一个是罪臣要犯,一个是阎君亲眷,两边都耽搁不得。
于公于私,两边也都不能得罪。当初鬼帝定的这桩婚事,如今可要算到谁的头上呢?崔珏只觉得感慨,说不定又是一桩笑话。
霍轻瞳对女尸的来历一无所知,对她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蠡帝的行踪,因此她嘱咐完崔珏忙去查探了一圈,回到政殿一颗心更是高高悬起。
“看来蠡帝被关起来这段时间没少动心思,被放出的恶鬼有一半都是他的旧部,其余逃出去的也都是恶名昭著的恶鬼。”
她不知道以前为了抓他们花了多少功夫,不过这次,看来更是棘手。
“你去请钟馗过来。”小官得了令速速动身。
天子殿内百案罗列,卷宗悬于案前迅速旋转,有薄官数百端立在卷宗三尺之遥,唇间术法不绝,已阅的卷宗自动归类隐去,未阅的卷宗源源不断地从白光处托出,如有芊芊玉手热情捧上。
殿前放着四座神像,其中两座身旁的烛光闪烁,突兀裂开两道形状不一的细缝,从中走出两位袍色不一的官爷。
其中有一人着绿袍,晃着脑袋埋怨道:“我最近接了桩怪案,那小儿活了一百四十年,坠死生母,祭了发妻,残害女儿,如今y-in德亏损,半人半鬼,竟然一丝一毫的善举都不曾有。”
紫袍捋着长须感慨道:“这种货色,想必也无冤屈可平。”
从屏风外匆忙走进来的钟馗,听同僚还在说些无关痛痒的案子,遂高声喊道:“外面出了天大的事儿,诸位还在议论小鬼难缠?”
他话音刚毕,崔珏就疾步闪入天子殿,满殿的小官一看见崔珏皆呼啦啦一片跪倒,她头没抬,便沉声道:“判官是天子殿的执法神君,出了事谁也跑不掉!蠡帝已逃,若是不尽早抓回归案,掉脑袋的还不知是谁!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诸位大人长点心吧。”
话刚说毕,昭仁殿的小官就传话进来,“阎君有请钟大人议事。”
钟馗整理蓝色官袍,肃然应声,跟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