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并不是会心生出多余软弱情感的人,这点他和阿德莱德有一点像。我知道,即使是之前,他也只是为我,不关其他。
因此,从怪物刚一站起,他就迅猛的攻了上去。
小怪物拖着步子退了几步,被他一拳打翻在了地上。
波顿哼了声,对着话筒吼道:“0018,别想偷懒!你要是敢消极抵抗,我保证我把你绑回解剖台!”
波顿就斜了我一眼,y-in森森的道:“这小怪物贼的很,一看到那天帮它说话的您在,就故意装可怜。”
我还没说什么,波顿就片刻不停的接道:“这是我作为负责人制定的实验计划,得到了全权授权,还请殿下理解,在这边好好的看着我们的成果。”
我抿了抿唇,终于还是闭上了嘴。
回头看过去,那小怪物果然时不时看向这边,几次三番之后,终于放弃了,开始认真的抵抗。
索兰下手很重,不过也没尽全力,看得出来只是想试一试对方的底细,那怪物却抵挡的分外艰难,可能是因为黑刺断了一半的缘故,左右支拙,破绽百出。
我看了一会:“它为什么会这么弱?”
波顿仔细的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头也不抬的说:“不瞒您说,虽然这怪物的再生速度飞快,但也不是真的不死之躯。实验显示这东西的肢体被破坏到百分之七十左右的时候,生命体征呈现出快速流失。前段时间可能做得有点过了,现在的各项数据都不太好。”他像是个在真心实意的忧虑着孩子营养问题的家长一般,思索着说,“看来,明天要给他改善下伙食了。”
百分之七十……我想。
我看向玻璃的另一面,索兰占据了绝对x_i,ng的优势,却不怎么满意似的,眉头拧着,到最后索x_i,ng停下了。
“速度,力量,攻击技法……没一个是拿得出手的。”他对着外面说,“现在的它还不配做我的对手。”
模拟战场结束,他走出了舱室。那怪物脱力的倒在地上,惨白的肚皮像只干瘪的青蛙,一起一伏的喘着气。
我移开了目光,慢慢道:“我劝你还是改变下研究方案。这么下去,它仅剩的利用价值也没了。”
波顿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增强它的力量。”
正在这时,一个人拎着个捅走到了玻璃仓的另一边,带着消毒手套,从桶里拿出了个血淋淋的东西,作势要投下去,波顿通过通讯器说了句什么,那人就走了。
“我们一般都喂它生r_ou_。”波顿解释道。
离开实验室后,我心情还是有些沉重,索兰说:“在想什么?”
我回想起小怪物那张丑陋却稚气的脸,低声道:“它越来越像个人了。”
“你可怜它吗?”
我顿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它的年纪,不过跟人类七八岁的小孩差不多。这么小,就要经历这样的事,不能说不可怜。”
索兰停下脚步,饶有兴味的看着我:“它是虫族。异兽的世界里,就算是刚出生的虫子,也要面临着随时被分尸和吃掉的死亡威胁。这是生存的法则。”
我低下头去。其实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
“你放心。”我低声道,“我不会因为可怜而放过敌人。当鲜血真的有它所对等的价值时,我也……”我垂下眼睛,屏住了呼吸,“会去接受。”
索兰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么走了一段,他忽然说:“亚连,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我不解的望过去,正对上他温柔的绿眼睛。
“你知道,人类是很容易生出‘同情’和‘怜惜’这种情感的。”他的声音平静而冷酷,“不过这种情感,往往要以一种基础作为支撑。比如,遇到美丽的人受伤,会生出怜惜;遇到弱小的人被欺负,会生出不平。而这个小怪物,两样都不占。”
他把手埋入我柔软的黑发中,微眯眼睛,晒太阳的猫一般,露出一种享受般的表情。
“也许你从来没有意识到,在正常人的眼里,那怪物的相貌是丑陋到难以忍受的。”
“一个人看到血r_ou_模糊的伤口,第一反应往往不是可怜他,而是直观的对画面产生一种恶心和厌恶。同理,一个人看到残酷血腥的实验,第一反应往往是畏惧和逃避,而不是去想实验台上人的所思所感。何况,这怪物还缺乏让人同情的基本。”
我皱了皱眉:“我不懂你说的话。正常人都会感到震撼,毕竟它的表现太像人了。”
“当然像。”索兰说,“不过,也可以不像。”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做了一个手势:“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不断的说服自己,这是怪物,这是异兽,它活该……诸如此类,久而久之,就会发现它也没那么像人了。我想那些研究员们就是这样做的。这并不难,尤其是在那怪物还长着那样一张虫脸的情况下。”
“但是你,你说服不了自己。”索兰感到好笑似的勾起了唇角,但那笑容却柔和的不像话,“从一开始,你心里就有很固执的一种感觉。无论是对我的事,还是对这小怪物的问题上。”
我心里一紧,一听到那件事就警铃大作,但索兰的语气却出奇的正常:“你觉得不对劲的,除非等你想通,不然谁都说服不了你……包括你自己。”
我沉默了一会,开口时还是有点懵:“你今天……说了好多。”
这家伙到底要表达什么?
索兰叹了口气:“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