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和蔺成聿果然是生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经历的事情都大不一样,只不过他这样和盘托出,岳城站在身边都有点惊讶。
毕竟是公司的事情,家里又有很多弯弯道道,这是真没把姜宵当外人。
“现在我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蔺成聿伸手给他擦嘴角边冰糖葫芦的红糖渍,眼神温和,“宵宵,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也要记得来找我,有什么问题也都问我,我都愿意和你说,也很想能帮上一些忙。”
姜宵把头转了过去,不想领他的帐:“那算了吧,那是你蔺家的事情,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现在倒是知道蔺家为什么上辈子会破产了,一家子蠢蠢欲动的亲戚,这点倒是和自家的情况有些重合。
再怎么样,蔺成聿总还是要回家里过年的,他今天还是要走的,走了就清醒了。
但这样听起来,蔺成聿这人真的心狠,年关这样的时间节点,硬把这事情往老爷子身上堆,也不怕人累着。他上辈子遇见蔺成聿,对方身边可没什么亲人,估计他那爷爷上辈子应该也不是幸运的,大概率是身体上的问题,这时候不应该修身养性吗?
蔺成聿和岳叔使了个眼色,岳叔心领神会,走远了一点。
他似乎知道姜宵在腹诽什么,岳叔离开之后,他也开口和姜宵说着这件事:“我爷爷上辈子是心脏病突发,又没有得到及时救治,送医院迟了点,后来再怎么救都没有救回来。”
蔺家爷爷今年才六十岁出头,平日里身体好得很,很硬朗。但公司倒闭本来他就受了刺激,蔺峰得手之后,才特意去他面前把事情说清楚,骂他自小偏心老大,从来看不到自己,现在一切全怪他咎由自取。
家业散尽,亲人离散,爷爷受不了,当场心脏病发了。
“我那叔叔现在已经开始计划了,他的不满和仇恨不是我能改变的,这伤口既然已经存在,还是早点暴露的好,爷爷迟早要知道,再晚一点事情只会更严重,到时候他也只会更生气,更受不了,”蔺成聿叹道,“宵宵,你现在和夏阿姨重来一回也知道,人很多病有时候是心病,身体上的病好治,心病不好治。不论什么年纪的人,都要有盼头和活下来的目的才行。”
蔺峰是个白眼狼没错,咏江整个基业都是蔺爷爷和蔺家老大挣下来的,他有如今的生活地位,都是别人给他送上去的。
但他有句话倒是没说错,爷爷确实更喜欢蔺家老大,平心而论,老大聪明孝顺,小小年纪就陪着他风里来雨里去的,能力出众,几乎无可挑剔,在身边陪伴的时间都要多很多,感情上怎么可能一样?
偏偏老大命苦,壮年身死,虽然留下个半大孩子蔺成聿,但于爷爷来说,最心爱的儿子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下子就像去了半条命一样。
自那之后,他公司也不想管了,把全部心思放在蔺成聿身上,现在蔺成聿大了,有自己想法也不怎么服管了。他好像完成了儿子的临终托付,平时又没什么爱好,有时候一整天都把自己锁在书房里,一声不吭。
蔺成聿有时候实在担心进去找他,看到爷爷在靠窗的椅子上呆呆的坐着,手里抱着一些先前爸爸送给他的东西,不知道在想什么。
蔺成聿这样看着,心里也着急的。他体会过最重要的人离开自己的感受,知道生活如行尸走肉一样的感觉,一定要有什么事情把人从这种状态里拉扯出来才行,这样的爷爷,本来就需要一点“刺激”,无论正向反向都好,刺激着他重新找回生活的目的。
蔺成聿自然在意爷爷,在这个时候心狠一点,把还没造成严重后果的事实摊出来给他看才最有用,瞒着拖着,最终不过拖成大患。
家里闹过一场之后,蔺成聿也是确定了他身体真的没事的时候才出来找姜宵的,家里的医生他都换过了,会时时照看的。
自那之后,爷爷果然开始管起公司的事情来了,他虽然生气,但也完全没到气到心脏病发的程度。最近听岳叔说,饭都多吃了几碗,说话都有劲了。
公司是他和大儿子打拼下来的,他绝不会让这些蛀虫啃食毁灭,这便是他自身激发出来的活力。
蔺峰最近也安分了一段时间,虽然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但表面上总是乖了。
“如果我叔叔不搞事情,我也愿意慢慢来,可家里不受我控制,我和岳叔有时候推波助澜一把,不过是反击,”蔺成聿和姜宵说完这些,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爷爷上辈子闭眼的时候,什么都没留给我,若说有,只有遗憾。我后来时常梦魇,恨自己盲目相信别人,恨我那时候为什么没有足够的能力,我……”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到姜宵,又没有再说下去了。
算了,不适合和姜宵说这些,不过是苦水罢了,他听了心情也不好。
“对不起,”蔺成聿低下头,“我家里的事情我会解决的,不用担心。”
姜宵听了这些,倒是和他一并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之后,开始收拾摊子上的东西。
“宵宵?”
“我收摊了,今天也没什么客人,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你最好也早点回去,陪陪……你家里人吧。”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小声了点,但蔺成聿听到了,语气没有平常的生硬。
蔺成聿一下子笑了起来,帮着他一起收拾:“早点回去也好,冬天晚上越来越冷,也别在外面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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