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书房院里的各间屋子都有不同的权限,因而越往里走,冷凝云身边的人越少,当他踏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乌开地了。
桌子上已经放好了师爷们整理译好的邸抄和各种文件:这些都是每日有专人去收集整理好的。眼下要忙于孙元化工作,所以这方面的情报搜集工作愈紧张了。
乌开地是冷凝云不可或缺的助手,经常要为他去办一些比较敏感的事情,所以一些简单搜集情报工作改为本地的奴仆们负责了。
京师冬季流入了大量来自北直隶、山东、河南等地的难民,这些难民露宿街头,就靠顺天府的施粥勉强度日,每天都有许多人冻饿而死。冷凝云从中收容了几十个孤儿,经过甄别之后,留下七八个机灵又可靠的专门负责每日跑外买邸报、到茶馆打听消息。其他他认为“不合适”的孩子被转送回临高去。
这些孩子多少都能认得几个字,每天一早带几个饼子出门,午后大约三点左右回来。回来之后把所见所闻告诉师爷,由师爷整理成稿。每周北京情报站就会通过起威镖局向临高送一份《北京一周要闻汇总》,这份情报送到临高之后,除了情报分析处使用之外,也是大图书馆历史资料组的重要参考材料。
冷凝云在生活秘书的伺候下换过衣服,又喝了几口茶。翻看了下今天的资料汇编。他最关心的当然是有关登州局势的材料。
从邸报上的材料来看,抚剿之争已经渐渐开始淡了,朝野都开始倾向于剿了。这不仅是由于山东籍官员的奔走呼吁,更多的是原本的主抚派:熊明遇、徐光启和周延儒等人的态度有所转变。
显然,孙元化的信件已经到了京师,所以这些主抚派们开始转向。不过为了转向不至于太快太突兀,这些前主抚派们提出的是“缓剿”。而孙元化的奏折几天前也到了京师,冷凝云已经看到了全文,除去他的脱险经过和目前的军务政务处置之外。冷凝云注意到他沉痛检讨了以前的主抚政策,提出要“以剿为主,辅之以抚”。与目前周延儒、熊明遇等人的态度转变配合的十分妥当――显然双方在私底下已经充分的通过气了。
这使得原本朝堂上激烈的剿抚之争趋于平静,各方只是在“急剿”还是“缓剿”上有所争论。朝堂上的矛盾焦点又回到了对孙元化等一干人的处置问题上。
余大成已经是彻底落马了,他的落马除了处置登州叛乱不力之外,还有过去的一些旧问题:特别是他在镇压白莲教暴动上面无所作为,一味招抚,不但请求朝廷授给暴动领官职,甚至有人传言他还和其头目结为兄弟的。所以这次被人集中火力猛攻倒台不足为奇。
孙元化因为有周延儒等人的维护,加上又及时脱困。没有遭到旧时空那样的指责他“叛变”的攻击,不过朝廷的舆论对他依然十分的不妙。
冷凝云在“农场”学习的时候听过讲座,知道攻击孙元化的人其实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与其说要追究孙元化的责任,不如说是借此机会攻击周延儒。
每到有重大的事件生,朝堂上的各派势力都会借此攻击异己,党同伐异。借此兴起大狱来排斥打击政治对手。袁崇焕案生之后,东林党主政之后遭到打压的原阉党成员借助这一事件。将东林党的主将之一大学士钱龙锡定成死罪,虽然最终经文震孟、黄道周等东林党人的竭力营救才算保持了性命,但是还是被流放定海卫直到大明覆亡。南明政权才算是将其赦免。
周延儒虽然不是阉党成员,但是也借助这一事件私下运作,赶走了内阁辅成基命,自己当上的辅。
登州叛乱这一大事件自然也成了朝堂上各种政治力量借机兴风作浪的大好机会。打击孙元化就是打击周延儒。
周延儒有不少仇人,但是最大的仇人却是同为大学士的温体仁。温体仁虽然是周延儒援引入阁的,但是在赶走辅之后,两人就从狼狈为奸变成了互相倾轧。
从崇祯四年的春天开始,周延儒和温体仁就开始明争暗斗。在温体仁的授意和煽动下,言官不断的上奏折弹劾他。周延儒大权在握之后,行事肆无忌惮。连他的家奴都当了总兵。朝野之中对他不满者大有人在。到这一年的十一月份。对周延儒的弹劾进入到**。攻讦他所提拔的登莱巡抚孙元化也是用来打击周延儒的重要手段。
登莱兵变更是给了倒周派足够的弹药,因而针对孙元化的攻击愈猛烈,从弹劾的内容看,从他靡费军饷到贪污,到走私辽东货物等等不一而足。大有要把孙元化打成是“社稷罪人”的势头。
这件事,与其说是保孙元化。不如说是保周延儒。冷凝云心想,孙元化其实不是关键,关键是周延儒。
就元老院本身来看,周延儒还是温体仁谁执政都不要紧。但是对他这个执行第一线任务的人来说,要保住孙的位置,就得从周和温之间的政治斗争入手。
大图书馆的历史研究组也做了类似的推测。冷凝云虽然不知道下一步对外情报局打算怎么干,但是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对外情报局显然已经开始着手了。
最大的表现就是从崇祯四年的年中开始,就有大量针对温体仁及其同党薛国观的揭帖出现,虽然其中大量的指责其是“阉党余孽”的文字看起来似乎是东林党所为,但是冷凝云很清楚,这些揭帖十有**是“真理办公室”的手笔。
大规模的败坏温体仁的声誉――当然他的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