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初不懂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贵不可言难道不是好事吗?他的父王便告诉他,一个女子的贵不可言,大约只能是成为后宫之首,而深宫里的女人,没有哪一个是不凄凉的。
所以他从未将释安大师说的这些话外传过,却没想到今日,在这满是人的沈府花园里,被八公主这样大喇喇的喊了出来。
他能看到七皇子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是个男人,他自然懂得那眼神的意味。但他又不能抓七皇子打一顿,无处发泄的怒火,只能攥紧了捏在掌心里。
言禅衣也感觉到了不妙,这样的传言在这里被公之于众,只怕过不了几日就会满城皆知。不远处那两个皇子望向她时那兴味的眼神,看的她心头一阵恶心。
明明也只是两个半大的少年,却有着那般利欲熏心的眼神,言禅衣此刻真的相信,皇宫里边即使是只兔子也能成精。事已至此,她说什么也没用,也懒得再应对这些,索性转身便往花园外走去。
身后几道意味深长的眼神一直紧紧追随着她,有势在必得,有不怀好意,也有关心担忧的。
刚刚被言禅衣和沈善睐联手怼到说不出话的李祈恩此刻却正冷笑着,看着言禅衣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一脸猥琐也望向言禅衣离开方向的沈尔闲,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叫过身旁的婢女,低头耳语了一阵,婢女面露难色的看了一眼李祈恩,最后还是点点头退了下去。
言禅衣并未如她所愿的走出花园,不是不想,而是这古人后院的花园也太大了些。明明走进来时只拐了两个弯就到了花园中心,可她现在已经拐了四个弯了,花园没走出去,人都见不着一个。
还好身后的风华一直紧紧地跟着自己,不然言禅衣可能要在这迷路的花园里叫人来救命了。
“小姐。”风华起初只是跟着小姐走着,还以为自家小姐只是内心郁闷在此闲逛。现在终于发现她家小姐像是只无头苍蝇般乱走着,甚至还越走越恼火。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找不到出花园的路了?”
言禅衣闻言顿足,只觉得丢脸极了。面上一红却还是死鸭子嘴硬道,“谁说的,我只是闲逛!”
“是是是!”风华自是看出了小姐的窘迫,也不说破,撒娇道,“刚刚听闻花园宴会上要上桃花酥了,奴婢都有些饿了,不然我们回去吃点吧。”
“嗯…”言禅衣低着头不自然的应了一声,含糊道,“你走前面吧,我在后边再看看花。”
风华闻言轻笑了笑,也不再多话,便在前面给自家的路痴小姐带起了路来。
言禅衣其实也不算是瞎逛,脑子里一直在峰回路转着,想着被大家认为自己将来是要当皇后的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理。若这事是别人传出去的,还能狡辩一二,可偏偏这话是释安大师传出去的,见大家对释安大师的批断不带丝毫怀疑的态度,就知道这事不好狡辩。
自己虽然才十三岁,离及笄能嫁人还有一年的时间。而今大周还未立储,很明显两个皇子一个十七岁,一个十一岁,都还不堪大任。
但难保不会有人觉得,得到这疑似未来皇后的青睐,便已经成功坐拥了一半的江山,从而使些什么阴招。
本想着不如假装自己和自己假装的堂”已经私定终身了,但若是皇帝下旨让他们言王府取消婚约,他们也没办法,所以这明显是一条行不通的路。
如今只能靠一个更贵不可言的流言才行。只是有什么流言能大到盖过她疑似未来皇后的流言呢?
言禅衣愁的直挠头,回过神来已经又走回了花园的正中心,所有人看到她的出现,都在窃窃私语着。
“小姐,世子在那边给你留了座位。”风华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摆上了筵席的整整半个花园中心的小桌,一眼就在比较靠前的位置看到了自家世子,世子也在对着小姐使着眼色,只是小姐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竟毫无察觉。
言禅衣顺着风华所指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言幽鸿正对着自己在挤眉弄眼,于是便强压下被众人围观的不适,低着头走了过去,在言幽鸿矮桌旁的另一个矮桌前坐了下来。
“苏夫子也到了,不如现在就开始点评一下大家今日的诗作吧。”七皇子顾凌霄有些讨好的看了一眼在自己左边同样是上座坐着的苏若水,大声提议道。
苏夫子虽然是国子监的夫子,但在朝堂上却是深受父皇的器重,若能得苏夫子的青睐和支持,想必离那个位置便也更近一步了。
言禅衣刚刚坐定,听到苏夫子这三个字,这才抬头看向了前方的上座。
上座的男子面若桃花,神情淡漠,一袭白袍将温文尔雅的男子衬托的更不似凡人。
身后那棵粗壮的桃树,正倔强的迎着春风,依依不舍的向树下挥洒着桃粉色的花瓣。男子的发间,肩上,都有着滞留的花瓣,像是也被这宛如谪仙的男子吸引,不忍离去。
男子的修长的手指正端着一个茶盏,欲往自己的唇瓣送去。茶水还在冒着热气,男子旁若无人的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烟雾被吹散了一些,隔着那浅薄的热气,男子的皮肤更是被衬的更是白皙似雪。
所有人都看向了男子,像在欣赏一张至美的画卷。而男子正隔着那浅薄的热气,目光灼灼的望着一脸惊慌失措的言禅衣。
“来人,将今日的诗作都拿过来吧。”顾凌霄见苏若水没有回应,而大家又都在望着苏若水,有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