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玄看着雨中山色,心中莫名一动。眼前的山虽然不高,但树荫葱葱雾气盘旋,前临大河背靠群山,至少在风水上来说是个藏风聚气的好地方。
船夫道:“今日就歇在这里了,快找个避雨的地方躲一躲。”既然这里有个荒废的码头,自然就会有人家,可惜从这里往山上看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普玄道:“我们顺着这条小径往山上去。”
另外二人自无异议,跟着普玄踏着脚下碎石,逐渐往山上走去。小径蜿蜒曲折,因为无人走动,有数处地方已彻底为青草遮没。走了没多久,普玄即看见眼前出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当中有一座已经倒塌的石像。石像的下半身还在,依稀看见是个女子身影,周围散步着无数碎石。而在石像之前更有一只大石炉歪倒在一旁,炉内都已长了杂草。
船夫看着那损毁的石像道:“莫非这里的人祭奠山鬼,而这山鬼却是个女的?”
普玄道:“山民供奉山鬼倒也不奇,却没见山民把山鬼当作菩萨般立在这里。不过看这石像,倒像个端丽的女子。”
船夫笑道:“道爷不是想要捉女鬼么,这便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如今就有现成的女山鬼给你捉,就看道爷抓不抓得住了。不过可惜的很,这女鬼的上半身打破了,看不见容貌,若只是身材好,而面目丑陋,那还不如抓一只猴子扔泉水里变美人当老婆。”
在石像身后不远处,终于有一间木屋出现在三人眼中。雨色之中的屋影寂静沉闷,灰黑的颜色没有一丝光彩,甚至让人感到有些害怕。
船夫急于避雨,走过去举手敲门,咚咚的声音响过,听不见有任何回声。
定观道:“早就荒废了,哪里来的人。”
船夫道:“这叫打草惊蛇,万一女鬼在里头,知道我们来了,就会先避一避,否则我们这样一推门,若这女鬼含冤而死,往往还留着她死前的模样,被我们见到了,岂非吓得半死。我赵家屯这种事经得多了,不管有人无人,都需先敲一通门。”
定观道:“原来是敲给鬼听的。”
三人站在门外,外面的雨越发的大了,屋檐挂下来的雨水已汇成无数水线。
船夫用力一推门,木门发出嘎吱吱的声响,这门外面虽然没有门栓,里面却似乎顶着什么东西,推起来十分费力,却又不是一点都撞不开。普玄和定观二人上前帮忙,三人合力同时一推,门后面嘎嘣一声脆响,一根关门时自然靠在门后面的木棍顿时折断,大门咣当一声往里面打开。
一阵凉风吹过,夹带着无数雨滴,打在三人脸上,让人不自禁的浑身一寒,透着门开之后的光亮一看,只见这屋内摆放着许多陈旧的桌子,上面许多灵牌,密密麻麻的足有数十个,在这黑漆漆的屋内,灰尘遍地,残破的蛛网四处都是。门开之后,一股浑浊之气从屋里吹出。
船夫见到这么多死人牌位,顿时吓得面色煞白,惊叫一声,掉头便走,也不管外面还在下着大雨了。普玄和定观也吓了一跳,但他们二人见过的事多得很,不要说只是几十个死人牌位,就算这屋子里真躺着几十个死人,二人大不了也只是感到疑惑和吃惊而已,,还不至于吓得手足无措掉头就跑。
普玄仔细观看这些牌位,发现已有些年月了,上面的字迹虽然褪色,却还能够辨认,姓刘的、姓李的、姓张的各不相同,并非同一家族之人。
普玄道:“只是几个灵牌而已,且看这模样已不知多久无人来祭奠了,这船家就吓成这样。”
本以为那船家跑出去叫几声就安静下来,谁知那叫声愈发凄惨了,似乎真见了鬼一般,普玄怒道:“这个废物空长了一副好身板,却这般胆小,师弟,你去把他捉进来,再乱叫就敲晕他的脑袋。”
定观应允一声回过头去,突然身子一震,痴痴看着远处。
普玄见定观那异样模样,立刻便知有事发生,他急忙回转身躯,往前一看,只见在那细雨纷飞之中,船夫半跪与地不停地磕头,而在他的前方便是倒塌的石像。
石像之上,一袭红色长裙正顺着石壁挂了下来,在雨中随风飘荡。
红色的裙摆在那船夫的眼前飘来飘去,却看不见双足……
常听说厉鬼好穿红衣,怨气难解便胡乱杀人,如今在船夫面前的,难道就是那穿红衣的女鬼么?她来无影去无踪,不知何时就站在了这石像之上,或许这石像便是她本人,她便是此地的山民供奉的山鬼。
船夫连头都不敢抬,但一股让他感到害怕的气息却十分无误的落在了身上,让他双膝发软,根本兴不起逃走的念头,只想哀嚎求饶。
忽的那红色裙摆一动,从半截石像之上腾空而起,缓缓飘至船夫头顶。
雨水如有神智般从红色身影旁悄声而落,没有沾湿她身上衣衫分毫。
船夫浑身发抖,有心爬起来就走,但明知那‘女鬼’在头顶,又哪来的勇气去抗争,此时心中突然又想起那两位道士来,当初雇佣他的船时自己便说这山里有鬼,两个道士拍胸脯说捉鬼是他们二人的那手好戏,谁知今日真见了鬼了居然连屁都不放一个。
一股冰凉的感觉渐渐环绕在船夫的脖颈之上,并且逐渐收紧,让他的惨嚎之声骤然消失。
船夫伸出双手去揪扯,发觉缠绕住脖子的是一根丝带,无论他怎么用力,都不能扯动那丝带分毫。被这股力量拉着,他逐渐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