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氏不舍地看向赵十一,赵十一反手握住她的手。
他只握过两个人的手,他心中有感慨,却也知道时间珍贵,再小声道:“要穆扶多与盐亭的上户打交道,更不要吝于使钱拉拢盐官,尤其那些直接与盐户打交道的小官。除此之外,当务之急,一是收罗山贼,二是囤盐。”
“娘都记住了。”单氏点头,并急急问,“吉祥可是穆垠?”
“是他。”
“多年不见,他也已长大。”
“娘——”赵十一还要说。
“小郎君——”茶喜再叫。
“娘,我这就去了。”
“碂儿……”
赵十一郑重地给她行了一个礼,吸了一口气,转身去打开门。
茶喜面前又是往日那个痴傻却又清俊的小郎君,茶喜笑:“小郎君,咱们走吧!”
赵十一直接迈步出去。
茶喜还要与单氏行礼,单氏再度扶起她,将身后的一个包袱拿来,柔声道:“我为小十一郎君制了几件衣裳。”
“娘子放心,婢子回去便将衣裳熨好予小郎君穿。”
“多谢妹妹。”
茶喜也不多说,弯了弯腿,她抱上包袱,转身与赵十一同离去。
走出院门时,赵十一顿了顿,终究没回头,抬脚迈出院门。
单氏捂嘴默默流泪,儿子说得平静,可皇位又不是衣裳,更不是食物,哪是那么容易便能夺得的?
他们从丹辰院出来,踏上小径往前院而去,路边的假山后突然跳出来三位小郎君,拦在他们面前。赵十一立刻停下脚步,吉祥往前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三位小郎君,其中一位上上下下打量了赵十一一番,讥笑道:“多日不见,十一弟变化不小呀!这身衣服不错,不如脱下来让兄弟们也穿穿啊?”
他说得放肆,其他两个小郎君跟着“哈哈哈”直笑。
茶喜微皱眉,她是福宁殿的宫女,规矩学得格外好。要她说,这郡王府的小郎君们也太没规矩了!但她无意在此处多待,她怕陛下等,便护着赵十一打算继续前行。
那位讥笑的小郎君却道:“给我站住!”
茶喜转身,微笑道:“不知这是哪位小郎君?”
“哼!你不过就是个奴婢,哪来的胆子问小郎君我?”
茶喜还从未见过这般放肆的人,便是那位传言中无比跋扈的孙大娘子,也不至于这般。她再笑:“婢子再卑贱,好歹也是伺候陛下的,小郎君到底是谁,婢子是不知。但婢子在宫中多年,见过无数的小郎君与小娘子,公主也是常见的,当真从未见过这般的!便是陛下也未见过,不如小郎君与婢子一同去见陛下,好让陛下也见见?”
赵琮到底是皇帝,再弱,架势也唬人。
茶喜这番软硬得当的话,刺得他说不出话来,他再“哼”一声,转而攻击赵十一:“赵世碂你这个缩头小乌龟!让宫女为你出头,不要脸!”另外两位小郎君一听这话,乐得笑得更大声,说话的那个便更得意。
赵十一始终低着头,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他无法炫耀,便去得意地看茶喜。
茶喜有涵养,即便她是宫中之人,身份也不比魏郡王府的小郎君,她还真不能做什么。与这样没规矩的小郎君讲道理是讲不了的,难道与他吵架不成?陛下的脸面还要不要?
她冷笑一声,对吉祥道:“走,去见陛下,陛下等小郎君怕是等急了。”
“是。”
茶喜面无表情地护着赵十一走过他们,心中狠狠记下好几笔,回去定要告诉陛下!只恨她到底只是个宫女,没能护得住小郎君。陛下也正是关键时候,难得出一趟宫,若是在郡王府闹出事来,孙太后回头定有话好说。
她不能在此时给陛下添乱。
那小郎君却还不满足,在他们背后大声道:“赵世碂小乌龟!赵世碂小乌龟!赵世碂是个缩头的小乌龟!不敢说话,又溜啦哈哈哈!——”
吉祥气得青筋都爆了出来。
“吉祥。”茶喜出声提醒,“回去告诉陛下,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是。”吉祥十分不甘。
赵十一却突然回头看了眼,那讥讽他的人,正是赵世廷。
赵世廷没料到他会回头,愣了愣,又骂了他一句小乌龟,随后无声地说道:和赵琮一样,都是小乌龟!
他完全看得出来,赵世廷在嘲笑赵琮!
他嘲笑赵琮就罢了,其他人凭什么嘲笑赵琮?就因为赵琮对他好?就因为赵琮是个没实权又病弱的小皇帝?
赵琮就算不是皇帝,这些无礼的庶子见到赵琮,统统都得老实行礼。他们一辈子,不,他们两辈子加起来都比不过赵琮。
连赵世廷都敢嘲笑赵琮,可见魏郡王府到底是个地方。
赵十一无声冷笑。
魏郡王府没一个人是真正瞧得上赵琮的。
也就赵琮会相信魏郡王真对他好。
赵世廷却一愣,怀疑他看错了。
赵十一已经转回了脑袋。
上辈子似赵世廷扭死他的燕子那般,只扭断了赵世廷的脖子,到底是便宜了赵世廷。
这辈子,他要凌迟赵世廷。
笑他便罢了,他大人有大量,不与这种小鬼计较。
但他竟敢笑赵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