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以往对灾难片的了解,这会除非有神仙出手搭救,退一步来位超级英雄也行,否则的话,她应该是挂定了。
并不是濒死之际还要出来搞笑,而是面对无解的死亡,那就把最后的乐欢留在这世上吧。
已经分不清楚是轰隆还是轰鸣,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迎面袭来,巨大的冲击力还未到达就已经震伤了肺腑,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毁天灭地的纯白。
“余白,或许是你我缘分太浅,每每想捅破那层薄纸之时总会遇到一堵墙…”
对讲机已经被抓死了手,好遗憾啊,死何所惧,但还有心愿未了。
“卫帆!你究竟在不在里面!”
怕你在与我同葬。
怕你不在,我的苏浅,他还未来得及跟我道上一声安好勿忘。
破口而出的鲜血混着她的大喊,终究还是被淹没覆盖。
眼巴巴的看着那架,仅距自己几步之遥的直升机,生生被摧毁吞噬。
眼巴巴的感受着分筋错骨泰山压顶,感受着猝不及防又无法逃出生天的毁灭和死亡。
不知是不是臆想,在被活埋的瞬间好似有一个人影奔向自己。
那声音…还有些耳熟。
但很可惜,已经再没时间用来回望验证。
直到那雪压至头顶,击碎雪镜灌进口鼻,待脚下的地面碎裂开后…
接着就是下坠,下坠,无限的深沦和下坠。
冥冥中,江小鱼仿佛看到了刚出生时的自己,粉嫩弱小,白白胖胖。
她甚至还能感受到,父母对待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小生命的珍爱和欢喜。
从嗜睡的奶娃娃到第一次翻身,从哭咧咧的鼻涕虫到第一次学会爬。
从仰面摔倒到扶着围栏站好,从小乖宝到四处乱窜的淘气包。
妈妈的脸,很清晰。
沈南笙的模样口鼻细腻又清晰,那时的她面上还有和蔼的笑和慈爱的母意。
其实江恩慈才是她原来的户名。
意为感恩上苍的慈悲,许她平安降世,惟愿她能善良快乐、安稳度完此生。
爸爸那时还没那么忙,会跟妈妈一起推着她闲漫散步,唠叨家常。
就算偶有分歧,也会因爱而化解。
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都在她下坠的同时淋漓而至,没留丁点的私藏。
至于这是不是真实的,江小鱼也无从分辨。
因为那个时候她太小了还没记事,在记忆里它是盲区。
可她希望那些是真的。
最好,是真的。
毕竟,属于真实记忆的部分…
太苦了。
上苍对她的出生不是恩赐,她也没能留住母亲半点的慈悲心肠。
“妈妈,你能不走吗?”
“妈妈,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妈妈,你还会回来吗?”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妈妈,你知不知道你走的那天雨很大,你转身太快拖着行李走的太急,我腿太短撵不上你。
门被风带的关死了,等我孤零零的站在大雨里嚎啕大哭时,我就已经成了弃婴,成了被丢弃的破小孩。
妈妈,你知不知道我摔的很重,腿上流了好多的血,我好疼好疼。
妈妈,你知不知道我打不开那扇房门,没有人来帮我,我被反锁在外整整大半夜的时间无人问津。
后来雨停了,腿上的伤口被血痂凝固住了,我哭的累了,我不想再哭了。
妈妈,你还记得我们从前养过一条狗吗?
来福,很土的名字,爷爷送的。
妈妈,那条被你厌恶的土狗的确给我带来了福气,因为我是从侧翼的窗门给它留的通行的狗洞爬进屋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