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幼祺一滞, 回看向他。她的七哥,在她面前,极少流露出这般严正的神情。
元承宣懂她心里面的忌讳,索x_i,ng直言道:“父皇是想以这样的恩典,断了你对那人的念想……以你的聪明劲儿,不会猜不到吧?”
至于那个“她”是何人,两个人都明白。
元幼祺抿唇,半晌,方轻轻地“嗯”了一声。
元承宣这才稍稍松缓了心神,道:“你懂得便好。风柔是个好姑娘,内外都能助你一臂之力,娶妻娶贤,这是福分。”
元幼祺眉头禁不住皱起,心里有不快划过。
“七哥也觉得,她不贤吗?”她为顾蘅抱不平。
元承宣呵呵干笑,忙道:“我可不敢评论她如何。只是想提醒你,风柔是最好的选择。”
他说着,目光颇具深意,“父皇为你选择了这条路,便是助你将来一帆风顺。”
元幼祺犹想着今后可能与顾蘅陌路,胸口酸酸涩涩的难受,一时间未察觉到他话中的别样意味。
元承宣见她一副神伤的模样,也替她感到难过,遂打了个哈哈,岔开话去:“老九,你都是娶了媳妇儿的人了,比哥哥我可强得多了!这杯喜酒,你必须得给哥哥我补上!不然,我可不干!”
元幼祺被他的调侃冲淡了几分黯然,笑道:“七哥要喝酒,我府里有的是。只是,眼下父皇正病着,咱们这么喝起来,似乎不大妥当吧?”
元承宣笑道:“老九,我就说,你总是比我想得妥当!哥哥跟你混,就是错不了!”
他说着,干脆在马上伸长了手臂,哥俩儿好似的搭上了元幼祺的肩膀,小声道:“父皇若是知道你邀了我去府中喝喜酒,没准儿一高兴,病好得更快了!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既得了乐子,又尽了孝道,一举两得了?”
他说着,还促狭地冲元幼祺挤了挤眼睛。
元幼祺初时抗拒他过府一聚的想法,待得听到他的话,猛然意识到:若是被父皇知道了,自己娶了侧妃,还邀了七哥来府中庆贺,父皇极有可能会认定自己欢喜于他的安排……
元幼祺暗自苦笑。
这样的结果,当真不是她想要的。
然而,除了感激元承宣一心为自己打算的心肠,元幼祺更于元承宣的话语中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讯息——
她直觉七哥在暗示她什么,或者说,想要与她聊些什么不想让旁人知道的事。
元幼祺很聪明,既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便笑道:“七哥这么说,小弟就只好却之不恭了。”
元承宣对她能听进去自己的话,尤其是关于父皇的话,很觉欣慰。
元幼祺于是吩咐唐喜,马上疾驰回府,“请侧妃速速准备好酒好菜,款待赵王”。
唐喜领命,匆匆地去了。
元承宣嬉笑道:“虽说九弟妹咱早就见过的,不过这‘好酒好菜’也很值得期待啊!”
元幼祺听他提起“九弟妹”这个称呼,脸上不由得一红。
元承宣眼见她瓷白的面颊上飘上了两朵红云,只觉好笑,心道老九昨夜过得颇为旖旎吧?
他从来当元幼祺同母弟弟一般,实不愿看到这个人品才学俱上乘、前程不可限量的弟弟一辈子陷在对顾蘅的深情中无法自拔。若九弟能将对顾蘅的挚念多少转到风柔的身上,那岂不是皆大欢喜的美事?
元承宣很乐于看到那样的结果。
二人说笑着,很快便到了吴王府外。
家令已经带着从人迎了出来,众人恭恭敬敬地向赵王及自家王爷见礼。
赵王是王爷最亲近的兄弟,这是阖府皆知的事。是以,赵王过府,礼数更要周到,才是自家王爷喜于见到的。
二人于是并肩入内。
内厅外,风柔带着仆从已经恭候多时。见到元承宣,她盈盈拜了下去。
元承宣忙虚虚扶住了她,“都是一家人,何必客套?”
说罢,他哈哈又笑:“以后该称呼你为九弟妹了!”
风柔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一甜,她可不似元幼祺那般别扭,笑盈盈地敛衽欠身,道:“见过七哥!”
元幼祺抿唇不语。
元承宣却笑得更畅快了,“九弟妹的脾气,为兄喜欢!”
风柔亦呵笑道:“那就请七哥赏脸入座吧!”
酒桌上,风柔周到细致地为兄弟二人布菜、添酒。
元承宣暗中观察,内心里默默赞叹——
他原本还有些担心风柔出身寒门小户,又久在江湖中浸染,礼仪上、心x_i,ng上会有所缺憾,配不上自己的兄弟。却不料,风柔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恰到好处,不卑不亢,不媚不傲;添酒合情应景,不仅桌上的菜肴都是他们兄弟二人喜欢的,连布菜都是可着他们兄弟二人的心意而来。
元承宣是个粗豪之人,并不在意风柔如何对自己,但他在意风柔如何对元幼祺。
如此看来,风柔对他的九弟的喜好与不喜都是极了解的。这是用了心思才能做到的事。
x_i,ng子好,又有眼色,尤其还十分在意老九……这样的媳妇儿,才是最适合老九的。顾蘅什么的,纵有才学,纵富心计,纵有倾城之貌,都是天边的浮云,边儿都摸不着,还是算了吧!
元承宣于是愈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了。
酒过三巡。
风柔是个聪明人,已经从元承宣的言谈中探查到他有什么避人的话要与元幼祺讲,遂笑着起身,道:“刚刚府中绣房的针工娘子送来了王爷的两件新外袍,妾身还未细细